周游却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他在外头穿了一件罩衫,仍是白色的大褂子,仍是还饶有趣味地在鼻尖上架了一副眼镜。头发同样打理地一丝不苟,颇为精致,陈南淮甚至怀疑,他回家还去做了个美容保养全身spa,所以坐在他身旁才仿佛发着光。
“这是去的第几家了?”陈南淮问道。
“第四家。顾典明,于金,林思羽。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们准备最后去,你自己订的。”周游腾出手,扬了扬手中的列表和地址记录。
陈南淮把文件拿回来看了两眼,忽然说:“先行去这家会绕多远的路?”
周游瞟了一眼地址和导航:“没多远,梅花小区和天农路就差了两条街,怎么,要先去这里?”
陈南淮合上眼点了点头,语气之中,有些许不安:“先去这家,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有所变化,我们要追上时间。”
周游没有多说,踩下了油门。
不多时,车子已经到达了一条颇为空旷的小路上,天农路,N市著名的弄堂一条街,左右排布着的都是N市自古以来便存在着的老宅群落,其中混杂的既有时代居住在祖屋的家族,亦是有偏好这种“大隐隐于市”的富豪商贾。
而杨冉的家便坐落于此,陈南淮对此地早有耳闻,周游停了车,和陈南淮一前一后走入了这片区域,不少老人坐在院落内,夏天的阳光与风吹拂,经过青石板和白墙黑瓦,变得些许阴凉,穿着单衣的陈南淮都觉得有些寒意。
在陈南淮的印象之内,杨冉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甚至杨冉的母亲,沈翠云隐隐之间还散布出一种陈南淮颇为熟悉的气质,乡土情结浓郁,几乎是一种抹不掉的标签,哪怕她穿着得体大方,但乡音尚在,一听便知。
至于杨冉的父亲杨聪,则更像是老实巴交的上班族与城里人,在陈南淮的记忆里,杨聪不过是一个三代单传的男人,如今已是一家之主,虽然不知道沈翠云的父母是否尚在,但他们三口之家始终居住在天农路内,像是预示了什么。
这时,周游忽然停下脚步:“阿坏,你看那些人在干嘛?”陈南淮抬起眼,前方不远处已是被堵住了去路,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正挥汗如雨地搬运着什么。
在巷子对面,停着一辆小型的卡车,一条显眼的广告正印在上头。
“蚂蚁搬家”
“搬家公司?谁工作日大清早就在搬家呐。”周游摸了摸下巴,有些无语。
陈南淮左右看了看门牌号,脸色一变,低声说:“糟了,是杨冉家。”说着他牵过魔术师的手,几步就冲到了那家的大门前。搬家工程才进行了一会儿,如果周游两人再来晚一两个小时,恐怕这一家人就得消失在视野之内,要再找到他们,恐怕就无以为继了。
陈南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几根,分发给了几个工人,腆着脸说:“几位师傅,这家的主人在吗?”
话音刚落,一个神色憔悴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大屋里走了出来,他蓬头垢面,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清洗,身上披了一件不合时宜的大衣,比之陈南淮最后见到他的时候,老了不止十岁。
“杨先生。”被当事人撞破,陈南淮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