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师加班,家属来给送水果,不仅带了他自己那份儿,还给每个加班的老师都分了点儿。
之前总拿俩男人结婚这事儿挤兑童秋的薛老师都没好意思收人家的水果,因为霍知行来了,那帮平时和童秋关系好的老师凑在一起开玩笑,薛老师觉得自己跟这气氛格格不入,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童秋也不在意,他巴不得那位不跟他说话,要么没两句又得弄得他心里堵得慌。
大家水果吃完了,天也聊完了,还得继续工作。
霍知行搬了把椅子坐在童秋身边陪着,手里拿着本书,但压根儿看不进去。
童秋忙,他不想打扰对方,就望着窗外发呆。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自己跟童秋早点儿遇见的话会怎么样,如果两个人在学校就相识,背着老师家长偷偷早恋,也挺有意思的。
他想象着两人都回到十几岁,躲在学校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偷偷牵手,多可爱。
以前霍知行很少会到童秋办公室来找他,总觉得这样不好,可现在在这儿坐着,心里特得劲。
为了赶着周一出成绩,大家加班到快十二点。
女老师的老公来接她,组长看看时间,让大家先回家了,剩下没弄完的周一上午再弄,下午放学前能把分数核算出来就可以。
童秋跟霍知行是最后从办公室离开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关好门窗,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还带回音的。
从办公室往楼门口走会路过童秋的班级,童秋有些感慨地说:“还有半个月了,心情还真挺复杂。”
这不是童秋第一次带高三班级,但是这回,感情有些特殊。
接下这个班级的时候,童秋三十岁,而立之年,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意义都不同了,相较于以前也更成熟。
这帮孩子,比以前带过的都要皮实,爱闹,爱跟他开玩笑,但也比以前每一届的学生跟他感情都深。
他结婚,冯凯文带着大家给他庆祝。
学习或者生活中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不愿意跟父母说时,都来找童秋。
除了这些,还有肖可然。
还有这三年里数不清的细碎的小片段,到了快画句点的时候,童秋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
霍知行拉住他的手,慢慢地和他一起走过了他们班级的门口。
“老师就是陪着孩子们跑完人生跑道的一小段路,这一小段,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到最后,记忆里只剩下芝麻绿豆大的碎片画面,但你不是和我说过么,只要自己在这段过程中对他们起到了好的引导作用,因为自己的影响,使他们往更好的地方走了,就是值得的。”霍知行安慰他,“人来人往,孩子们长大了都是要自己去飞的,可你身边有个绝对不会往外飞,只想陪着你的人呢。”
童秋笑了,看着他说:“谁啊?我怎么没看见?”
霍知行凑到他面前:“现在看见了吗?”
两个人笑着看对方,谁都不说话,走廊里的感应灯灭了,在黑暗中,童秋轻轻地吻住了霍知行。
看见了。
童秋想。
一直看着呢。
每年高考都会下雨,这堪比魔咒,而且是全国范围的,无一幸免。
明明是学生们高考,童秋却半夜醒了就再没睡着,怕吵到霍知行,翻身都小心翼翼的。
从两人说好要去把离婚证换了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没去,童秋说搬家,也还是没搬。
偶尔过来住,霍知行不在家他就住那边,反正那边的房子离学校近,他上班方便。
早上五点半,闹钟响了。
霍知行迷迷糊糊地把身边的人捞过来亲了一口,还带着睡意问:“昨晚睡得好吗?”
“半夜就醒了,再没睡着。”童秋窝在霍知行怀里,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胡茬,“我紧张。”
霍知行勉强睁开眼睛,笑着说:“你这老师当的,好像是你要上考场。”
“要是我自己上考场我就不紧张了。”童秋说,“我发现人怎么越老心态越不好呢?”
“嗯?谁老了?”霍知行捏了捏他的屁/股,“挺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