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白鹤还是拒不承认自己的方法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悖论,他坚持认为是两个不务正业的少将打断了他挖掘人才的大业,并据此勒令他们赔偿。
本来嘛,他在那里冒充神秘奸商冒充得好好的,眼看着自己的小摊子名气越来越大,吸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偏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破了他的局,还卖出去那么多他好说歹说才要来的达克达玩偶,可想而知他的生意得受到多大影响!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文化人不讲理起来更可怕,白鹤一双狐狸眼一眯,充满威胁地看向两个学生:“你们就说怎么办吧?秦濯,我觉得有些话你肯定不想让我在小谢面前说吧?至于你岳悉——你别笑,我知道那个姓晏的姑娘不是你女朋友,可同时我还知道你接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濯:“……”
岳悉:“……”
两个人开始认真思考联手欺师灭祖的可行性。
谢漾元却突然插了进来:“抱歉打断一下,不过白先生,您这子弹里的能量场好像有点不对头。”
他还是不太会使用星际时代的那些专业术语转化修真文明中的一些专有名词,便只能含糊其辞。可他却是是在子弹里发现了些许问题,也许正是这小东西从一件改变联邦命运的伟大发明沦落为如今鸡肋的关键所在。
方才,谢漾元已经用神识将子弹仔仔细细地探查过一边,大概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以他的阅历,也不得不为白鹤在这小小一颗子弹中凝聚的巧思而感到讶异。
原先在修真界,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来探测一个凡人的“灵根”,以此来确定他们是否适合修炼,但这种方法其实十分粗劣——它只能探测得出一个人对于灵气元素的亲近程度,却无法测出他经脉的容纳量,更不要说灵悟心性,都只能依靠收徒者的经验或者运气。所以,其实他们也为收拢人才这种事苦恼许多年了。
谢漾元闲来无事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个课题,可惜还没研究出个结果,那场浩劫就来临了来到新的世界之后,别说门派,连修真传承都几乎凋零殆尽,他满世界连个能感受到灵气的苗子都找不到,也就没再琢磨这些,直到今天遇到白鹤,才又想起来这件事。
谢漾元早就发现了,灵气和暗能量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但本质上殊途同归,都有改善体质增加寿元的功效,也都需要一定的天赋,如果能结合他的经验,让白鹤早点研究出来这个能造福世界的检测器,那对他来说,也着实是一件大功德。
听到谢漾元的突然插化,白鹤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有些啼笑皆非:“不对头?你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能量场不对头吗?你还不如说是我这子弹设计得不太好看呢。”
他这话倒是没有轻视的意思,毕竟秦濯其人,作为他的老师,白鹤自问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小子心高气傲得厉害,表面上虽然对谁都一视同仁,但其实是一视同仁地看不起人,还总喜欢伪装得彬彬有礼,特别虚伪,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看上一个男人或女人,和岳悉并称为军部的两大“注孤生”,白瞎了他们的天赋和那张脸。
而谢漾元能作为他的伴侣出现,绝不可能仅仅是像外界传说那样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善良纯洁”的内心,白鹤对这种YY幻想一样的描述嗤之以鼻,秦少将若是那么容易动心,秦家第三代的私生子早就能组成一个军团了。
可是再怎么说,就连他这个设计者,每次想要弄明白点儿什么,都得借助一大堆的专业仪器,更别说神乎其神的“能量场”,那更是必须得做各种测验才能勉强窥知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被这么轻描淡写地摘出来,作为创作者他难免有点不高兴。
谢漾元也不着恼,那枚子弹在他白皙的手指之间转了一圈,灵活又赏心悦目:“设计得还是挺好看的,但如果我没有看错,内部起主要探测支撑作用的是幻白石跟魂土吧?这两种材料虽然对精神力感觉灵敏,但跟你的要求还是有一定差距——这是材料本身所含的能量决定的,你就算再怎么调整配比或者增加辅料,也不可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白鹤:“……??!”他差点当场跳起来。
“你、你是怎么……你是猜到的吗?也不对,可是……”
“您就别管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了,”谢漾元笑了笑,“总之我能看出来,对这方面正好也有些了解,您不嫌弃的话,也许我能对这项研究提供一点帮助。”
白鹤的神色有些激动,顿时忘记了科学院那一大堆严格的审批流程和保密条例——他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这个项目,为此都不惜亲自跑到闹市区摆摊了……谢漾元的话听起来简单,却句句切在了他的要害上。不过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科学院长的人,见过的天才奇人不知凡几,白鹤稍微冷静了一下,又就相关专业的东西问了谢漾元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部分确实涉及到了谢漾元的知识盲区,毕竟他可从来没有学过现代物理,而在他来的那个时代,所谓“科技”的发展又显然不能与如今同日而语。他倒是没有不懂装懂,不明白的就老老实实地承认,而遇到自己有过研究的,也毫不遮掩,尽量把所有的理解都用现代人能够理解的语言说出来。
作为专业人士,白鹤很快就听出了问题。
不过他才不在意这个——对于科学狂人来说,只要能对他的研究有帮助,才不会管你是深山修士还是什么千年前的老古董,谢漾元说出的不少话看似轻描淡写,却令他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茅塞顿开,两人聊得相当投机,白鹤完全忘记了旁边坐着的两个破坏了自己“大计”的学生,看谢漾元的眼眶愈发炽热,以至于秦濯后来都忍不住冒出了点危机感。
……哪有这么盯着别人家媳妇儿瞧的?
白鹤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谢漾元打包带回家去,秦濯这是从哪个旮旯挖出来个什么宝贝!?他在短短的几句话中就全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构想,并且又抓住了新的灵感,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这几个无聊的男人在这里扯皮,只想飞奔回实验室去,把刚才所有的想法都付诸实践。
当然,谢漾元若是也能跟他一起就更好了。
谢道君却顶着白鹤渴望到快要烧起来的目光,云淡风轻地拒绝了他的邀请:“抱歉,白院长,刚才您也说了,我们今天出来是约会呢。”
白鹤:“……所以呢?”
谢漾元奇怪地看着他:“哪有约会在一半就跑掉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如果真想寻求我的帮助,可以在上班时间去嘉兰找我,或者如果你能说服兰院长借我外调,那我本人也没什么意见。”
“……”
“不过下班时间还是算啦,”谢漾元耸耸肩,“劳逸结合嘛,毕竟休息好才能有好心情,有好心情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你说是不是?”
白鹤好努力才没有掀掉面前的桌子。
他气势汹汹地看向这场“约会”的另一位主角,希望他知趣地赶紧贡献一下自己的亲密时间,然而对面的秦濯突然对咖啡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把液面上那朵奶白色的拉花研究出花儿来,对大魔王威胁性的目光视而不见。
媳妇儿重要还是老师重要?答案显而易见。
威胁无果的白鹤又用他的狐狸眼可怜巴巴地看向谢漾元,企图用一个沉迷科研的可怜人的渴求令他良心不安。
可惜他没有真的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不然谢漾元还有一丁点儿可能做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