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轻咳一声道:“我看咱们还是遵医嘱,去外面聊吧。”
游将安手臂一抬抖落身后的石陆,伸手点了下游牧。
几秒种后,连高护都识趣地去了外间,顺便把外间与里间的拉门合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声音,以及一道略显微薄的呼吸声与一道有些短促的呼吸声。
游牧拿出所有的克制力才将眼泪憋回去,医嘱中有一条:避免刺激患者,情绪不稳定很可能造成颅内压升高。
他搬了张椅子坐下,由于金城侧躺他只好将下巴垫在病床上,与金城视线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困吗?”游牧手指在金城脸上摩挲,“我看着你,睡吧。”
“为什么不进ICU看我?”金城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又低又轻。
“我,泪腺坏了,”游牧笑笑,笑的乖巧可爱,但依旧委屈吧啦的,“先说好了,我想在这儿陪着你,但前提条件是你不能动不动就情绪激动,术后颅内压高很危险。”
“过来,”金城抬手想摸摸游牧的脸,他一只手臂压在身下,另一只扎着输液针,最后只得放了回去。
游牧抬头慢慢向前,唇从金城嘴唇、鼻子、额头上方掠过,最后无比轻盈地吻在带着复位罩和纱布的头上。
“金城,你是个心机Diao你知道吗?”游牧一开口鼻音浓重的尾音微微颤栗。
“嗯,我故意的。”金城嘴角卷起的弧度很浅很温柔,气息若有似无地擦过游牧的下巴。
“你这样做,我只能陪你到老了。”游牧的唇轻柔地压在金城唇上,眼睛一闭泪砸在金城鼻翼上。
“你别无选择,”金城拿鼻翼轻蹭游牧的脸,“就当我卑鄙好了,如果我爱你不能让你陪我一生,我至少手握一个你不会轻易说分手的理由才踏实。”
刹那间酸涩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颗心脏,同时一股甜蜜从心底涌了上来。游牧痴痴地低笑道:“爱我是吗?”
倘若就这样信了金城的话,游牧觉得他的智商大概被小窝啃了。
金城是一个失去多过得到的男人。洪水带走了他的家和亲人,作为小精神病伶俜的那两年,时光残忍地在他弱小的心灵上烙下一个个艰难的印记。与金昱十八载的陪伴或许给过他充实的归属感和沉淀的安全感,但再充实再沉淀的感觉随着金昱去世,那些曾属于金昱的东西和感觉也随他一同逝去了。
游牧的所有对于金城来说是另一份充实的归属感和沉淀的安全感。时光未曾赋予金城的灿烂,悄然闯入的游牧给了他。他人生短暂的灿烂从不是因为天上有太阳,而是因为那短暂的时光里有游牧,游牧是一个活泼的小太阳。
天气对于金城的区别就是这天看没看见游牧。
他一再的失去,一再地站在原地向离开的人和物挥手道别,他假装冷酷、淡漠,因为这样的他看起来无比坚强。
直到危险触及到游牧,他再也做不到冷酷、淡漠地站在原地挥手道别。
他宁愿以死捍卫他苦寻了十几年的灿烂。
所以他说自己卑鄙,说得没错。
他的卑鄙与胁迫游牧和自己纠缠一生无关。
当周兆轩高举木凳砸下那一刻,他或许想过,如果他的太阳从此落下,黑暗和死对他来说真的没有分别。如若有分别,大概就是长痛和短痛的区别。
好像并不甜嗷嗷嗷顶着锅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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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72章
毫无疑问,游牧就算泪腺坏得再严重双商还勉强在线。他自然能明白金城说自己卑鄙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嘀嘀嘀嘀嘀嘀……”
“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让他情绪激动吗?”护士拉开门进来,压低声埋怨道,“你先出去,快点。”
游牧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是哪部机器的响声非常急促,他愣怔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想按铃,不知谁在他身后拽着他就朝外走。
石陆:“我看你还是不要陪护了,城哥看见你只会血压飙升。”
病房外间,游将安、周蓉、曹叔都在,大家都焦急地站起身通过磨砂玻璃上方一窄条镜面玻璃向病房里间看。
机器急促的响声很快平缓下去,护理弯腰跟金城说着什么,忽然偏头向外看又抬手指向外间这边。
拉门打开,护理对游牧招手:“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