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宫殿里再次恢复死寂，直到越修之似哭似笑地开口道：“我都不知道你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听到这句话，裴明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摆了一张严肃脸：“在骂你。”
“你应该更为自己多想一点。”裴明说着，又蹲下身帮越修之穿上刚刚只穿到一半的袜子。
“你恨我一些没关系，我有无数的时间去弥补，去取得你的原谅。但你要是再这么苛求你自己，惹我心疼，我却真不知道怎么做了。”
越修之一时失语，随后抽出了自己被裴明握住的脚。
裴明这次并没有强硬地阻拦。
他认真地对裴明说：“裴明，你不该喜欢我。”
“我没法恨你，因为你真的不欠我什么。我对你的伤害都是真的，我愚弄了你整个人生，我害你为两个不存在的人的死亡而悲痛至今。你报复我，本就理所应当。”
“是我有愧于你，我愿意把我这条命偿给你，但我绝对无法爱上你。”
他的语气愧疚而坚决：“因为我虽然口中说得公允大义，但我却无法遗忘‘那时候’。”
两人都明白，他说的‘那时候’，是被关在暗室里的一年。
“我忘不了，现在跟你呆在一起，短时间内我还能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些事情，但是如果我与你共度余生……我却完全做不到。我的理智告诉我，你不曾亏欠我，我却亏欠你，但我的感性上，却还是怨着你。”
“而且，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一点爱意、一点动心都没有。”越修之试图把话说得绝情，就算裴明大怒，他也要把这些话都真实地告诉他。
因为他要正视这段感情。
之前裴明跟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先是惊讶，后来就是如同鸵鸟般逃避这段感情。他因为无法反抗，所以一心想的就是蒙混过关，得过且过，从来没有正视过这段感情。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裴明对他的感情是多么认真，多么可贵。
所以他再一味地逃避，是对裴明的不负责任。
越修之并非没有过恋人，他在现实世界中曾有过几个恋人。感情史虽不算丰富，但也不算浅薄。
所以他知道，对一个自己不爱的爱慕者最大的尊重，就是干脆地拒绝他。
越修之曾经对很多女孩说过拒绝，但那大部分出于他个人的涵养，而这次，却是他最为认真的一次。
他真的希望裴明别吊死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
他以为自己说得如此绝情干脆，裴明至少会有些不悦，但谁知裴明没有生气，反而还低低地笑了。
“这些，你都和‘君华琛’说过了。”他轻笑道，“在你看来，这样足以说明我们绝不可能，但在我看来，这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始。”
他坚持给越修之穿上最后一只鞋，口中低喃道：“穿个鞋袜这么费劲，小心着凉了。”
越修之：“……”
别以为你说得小声我就听不到……要不是你非要帮我穿，至于穿这么久吗！
裴明满意地看着终于穿戴整齐的越修之，继续说道：“你现在对我有点愧疚也好，这样就算我缠你几千几万年，你也不会那么生气。”
越修之：“……”
你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所以就已经做好缠我几千几万年的准备咯？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几千岁……
越修之想到这，突然意识到，只要裴明想，自己活到世界尽头都没关系……
越修之并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如果有人告诉他，他能永生，他虽然会有点害怕永生的孤独，但还是期望永生的。
但是现在突然得知了自己能永生，却没有那么高兴，感觉自己活个千把岁就足够了……被裴明死缠烂打什么的是不是太可怕了otz
裴明却没有理会越修之的僵愣，反而感慨道：“本来还想装装可怜让你安慰我，没想到装过头了，反而要我安慰你这么久，亏大了。”
越修之：“……”
所以这家伙情商低不是我的错觉吧？刚刚那瞬间的情商爆发估计是这家伙这辈子的巅峰水平了！
裴明说着，站起身对越修之说：“走吧。”
“……去哪？”越修之有些不在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