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仁应道:没有你厉害。咱俩同是穿越来的,就你连履历都懒得编一个,居然也能蒙混过关,取信于大帅,加官进职改写历史。张先生,还是你比较厉害。
别的依旧不清不楚,这句我算恍然大悟。
张文笙刚刚说的,他不是我爸爸身边唯一的穿越者。
敢情天天陪我抄经、供我驱策的沈秘书沈蔚仁,他也是个从天而降的穿越者。
十九、
沈蔚仁居然是个穿越者,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感觉不太舒服。
难道我每天半夜其实是,总把一个在我身边呆了好几年任我驱策的活神仙给硬踹起来,再遣他去给另一个刚来我身边报到没两天的活神仙送夜宵?
不知道他俩到底哪个道行高,反正我就觉得吧,几年了我愣是没感觉到沈秘书除了抄经工整,另有啥不一般之处。难不成是我肉眼凡胎,仙缘浅薄,留意不到?
本来我还存一丝“可能我没听明白”的侥幸,接下来沈蔚仁又是一句,把这个局面铁板钉钉。
沈蔚仁说:特地穿越到这个时代,有谁不是为了走个捷径出人头地?我承认——我是!姓张的,你敢说你不是?如果你不是,为什么你选定去攻略的目标人物,也是督军曹钰这个没用的宝贝儿子?
听完他这话,我心想,这不行啊。
都被自己秘书指着名头说是我爸没用的儿子了,我竟然还躲在一件大衣底下,近在咫尺不敢出声,这不合适吧。
我拿稳了枪,一只手开始抠掀大衣的边沿。张文笙被我掀了几次,他可能是怕动静太大,并不特别使劲儿,我以为他要容我出来,刚钻出个脑袋,就听见姓张的装疯卖傻,“呵哈哈哈哈”假笑了几声。
他笑着笑着,整个人侧身往桌上一趴。他有一只手隐在桌下,顺势按着我脸就给塞回大衣里去了。
我在黑蒙蒙的大衣里挣扎,拼命想把张文笙的手从脸上拽开。
这时果然听见沈蔚仁问:你笑什么?
我心说,你问得好多余,这人假笑只是为了把我塞进一件麦呢大衣。
张文笙还要一本正经答他,说:你是在我穿越前就穿了的吧?看来并不知道我的事。只要是在我之后来的,比如此前唱戏的那个白老板,个个都晓得,我张文笙对改变历史没兴趣!每个人穿越的目的都不一样的,你连这都不明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对嘛。“穿越”不就是“下凡”?每个神仙下凡的目的当然都不一样,这个我懂,很好理解。
我勉强伸出一只手,抓住张文笙的腿,想推又推不动,又被他一把按住。我从衣缝里抬头看,发现他歪倚在桌上,眼睛余光也在盯着我。我又想往外掀衣服时,他的嘴动了,幅度很小,却不难分辨。
他不出声地对我说道:别动。
真急人,让他自己这么蹲着试试!直接放我出来,一枪崩断沈蔚仁的腿不就行了!
沈蔚仁不知我就在桌下,自顾自道:你怎么想的我未必知道,但这军营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你又何曾知道?
张文笙道:看来不止你一个,这么说还给我凑了个穿越营了。
沈蔚仁的脚步又逼近了一些,我听他说道: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曹钰手握重兵,史载他的儿子是个残忍变态的废物,翻翻书都知道往他跟前穿是最容易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在我出生的时代,把握住了机会,就是握住了一切。
张文笙道:哦,个个都想当大帅。
我抓着张文笙小腿的手都不由捏紧了。不光他们想当大帅,我岂不也是,从小就只知道将来最好要跟我爸爸一样,当大帅、当大帅、当大帅。
自他“下凡而来”,我已见过他许多次了,他这面孔做红脸白脸的表情,也是见得多了。但这一刻仍是头一次,我看到此人眼目低垂,精光散尽,面露温柔。
拉紧他这张脸的一根弓弦像是没有了,这人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我不知道沈蔚仁发觉了没有,张文笙这时的面孔都与往常不同。
我看着他,他也正盯着我。我们目光相对,情势如此紧张,他却态度柔和,令我分外忧疑。这时他便微微笑着,清清楚楚地说了句话,让我也听得明明白白。
他说:不,你错了,我根本不想当大帅。
第19章得少帅者得先机,少帅表示不服气
二十、
张文笙当时说的这个话,我根本就没信。
这没法信啊——忽然出来一个人是穿越的,他是个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