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刚结束一次列阵对演,就地休息。宋淮几兄弟也不扭捏,和将士们一块坐在地上,拎着袖子擦汗。
宋淮身后坐着几个小兵,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推了一个十八.九的少年出来,和宋淮搭话:“小将军……”
宋淮回过头,见他笑得暧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将军……”那人冲宋淮挤了挤眼睛,“听说……昨日宣王到啦?”
宋淮抿唇,转过头不理他。
那人尴尬地挠了挠头,退回到同伴当中,嘀咕道:“我就说了小将军不爱和我们说话,你们还非让我去!”
另一个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道:“不对不对,我猜啊,小将军是……害羞!”最后两个字压低了声音,只用嘴型讲出来。
宋淮背对着他们,自然看不见嘴型,但也差不多能猜到他们说什么了,只觉得脸上腾起一股热气,比刚训练完浑身发热出汗的时候还要烫。
坐在旁边的宋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也是一脸坏笑。
宋淮低下头不理他,掩饰自己的狼狈。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这种情形就没少过。
那日在书房里头,宋淮承认了自己和齐瑄是两情相悦。
令宋淮动容的是,三爷爷和堂叔虽有些惊讶,却没有责怪他喜欢一个男子,没有斥责他这不合礼教伦常。
但三个堂兄却缠着他没完没了地问,齐瑄人品如何,待他好不好,又同他说齐瑄若是待他不好,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他们帮他抗旨逃婚。
起初,宋淮还十分耐心地回答,到后来堂兄问的问题越来越私密,他实在答不上来,只能躲着堂兄们走。
一转头遇着父亲手下的几个副将,对他摊上这门亲事感到愤愤不满,任他怎么说自己是自愿的也不信,一致认为他受了委屈,只能屈服于皇权忍气吞声。
几个叔伯骂陛下骂得起劲,宋淮还得捂他们的嘴劝。
虽然这些议论一直没停过,但远不如昨日齐瑄到了之后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宋淮在心里骂了齐瑄几句,都怪他搞出这么大阵仗,一道圣旨下来,两人的关系虽是名正言顺了,但也摆到了人前,更受人指指点点。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和齐瑄的关系见不得人,而是这种过度的关注,会让他不自在。
可转念一想,不管是当初父母的不解,文渊侯的质问,陛下的愤怒,还是如今的闲言碎语,齐瑄从来没有闪躲回避过。
那么他也应该刚强果断些,和他一起扛。
宋淮埋头下了决心,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嘈杂,扭头一看,就见到了与父亲一同走进校场的那个人。
那人的视线越过一众士兵的头顶,直直落到他身上,然后对他展颜一笑。
宋淮弯了弯眼睛,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我会排除万难走向你,你只需握紧我的手,好不好?”
不。
我也将,排除万难走向你。
不顾周围士兵的起哄惊呼,宋淮快步走到齐瑄面前站定,额角还带着细汗,先对一旁的宋骁喊了一声父亲,又直直看向齐瑄,眼睛恍若有光,问:“你怎么来了?”
齐瑄忍不住想摸摸他的眼睛,好在克制住了,笑道:“本监军来看看小将军……练兵的成果。”
说是来检阅,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宋淮,若不是知道他的脾性,宋淮差点也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骗了。
怎料此时宋淇走上前,对齐瑄道:“不知王爷可愿赏脸亲自检阅?”
——
校场北面有个演武台,是训练演示和将领训话的地方,此刻齐瑄和宋淇正在上面,缠斗正酣。
宋家人都使枪,有一套自成一派的枪法。当然也有不擅使枪的子弟,或像宋骁一样,除枪之外还擅使剑或别的武器的。
年轻一辈中,枪使得最好的是宋淮,其次就是宋淇。
齐瑄手持长剑,与持枪的宋淇对战,从兵器长短来说他要吃亏些,但剑正是齐瑄使得最好的兵器。
还记得当年他的武先生说他性情不够刚直明朗,不适合使刀、枪,鞭子和剑是上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