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忆,或者说池小池,没有再尝试去握那只手。
他跪在原地,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的手放回到了膝上,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仰头望向与他近在咫尺的魏十六,目光堪称平静。
没有仇恨,没有怨毒,只是歪着头细细打量他,像在看一件极新奇的物件。
杀过无数人的魏十六,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这不重要。
他沉浸在获得无尽异能的喜悦里,喜形于色,难掩得意:“小白,不是你魏哥想杀你,实在是置换的异能太不好用。麻烦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说着,魏十六拿起骰子,细细端详:“到底什么异能才适合你呢,让我想一想……就用池哥的异能来杀你吧。池哥的异能,新的异能……”
然而,他翻遍骰子,竟没有找到一样新增的异能。
魏十六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谁想再找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魏十六正惊疑间,突然听得那跪坐着的青年开口了。
他问:“我的能力,我给你,你会用吗。”
他又问:“我哥说,检测不到你身上有铁牌。所以你把铁牌藏到哪里去了?”
池小池抬手扶住脖颈,向边侧轻巧有力地一歪,发出一声清脆的拉伸骨响。
旋即,他对着距他只有三步之遥的魏十六,伸出了沾有娄影血迹的右手,抬停在空中:“……我来找找看吧。”
皮肤刚刚恢复一点正常形态的魏十六,陡觉呼吸困难,仿佛周围氧气尽皆流失,化为真空,而肺里仅存的氧气也被迅速消耗一空。
他竭力呼吸,却无法呼吸到哪怕一点点氧气。
魏十六这下慌了,俯下身来,痛苦地用光秃秃的指尖划动着自己粉红色的颈部肌肉,抓挠出一道道血痕,眼中迅速充血翻白,头部剧烈疼痛,手里握住的骰子想要抛起,但他身体的末梢神经已经全部失去官能,只剩下垂死之鱼的挣扎。
他口中迅速涌出白沫,呕出胃液,滚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
池小池的手仍停在半空。
他操纵着白安忆可见的一立方米的粒子,把魏十六四周的氧气抽丝剥茧,尽数剥离。
所有直播观众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变弄傻了。
弹幕区鸦雀无声。
专门负责在最后锁定赌盘的部门连操作锁盘都忘了。
应急处理部的部长还未从池江雨突然死亡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就被魏十六这副便溺齐流,双目暴突的惨相惊得喉头发塞。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需要立刻传送吗?
还是要继续观察一下白安忆突然爆发出的能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池小池耳边血流轰轰,宛如万江奔流。
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他脑中,在喊他“小池”,叫他“不要”,只是那声音实在太虚弱,根本无力压抑和抚慰他此刻的疯狂。
……他要魏十六死。
在缺氧之中,魏十六,亦或是魏十七的身体,终于走向了衰弱的末端。
他身上不断脱落下粉红色的皮屑,看上去像劣质蛋糕上洒下的蛋糕粉,而他躺在自己的脱落物上,已无力挣扎。
他刚刚赚来的一条命,殒损当场。
他瘫软在地,气息全无时,池小池放下了手,神情仍看不出什么狠戾之色,只垂头低望着地上躺着的人,像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魏十六停止的心跳再度搏动起来。
在确认那搏动声变得雄沉有力后,池小池再次抬起了手。
地上的人很快又痛苦地蜷曲起来,掐脖子,抓挠脸部,双手无意义地在空中抠挠。
池小池仍是端庄地跪坐,目光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