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那日,宴金华抚着小鲛人被长发带束起的乌发,道:“你无父无母,我身为你的师父,有为你赐名之责。从今日起,你便叫段书绝,可好?”
……段书绝。
宴金华把这个名字念得顺嘴无比,好像这个名字早在他心中过过百遍千遍,就应该属于小鲛人似的。
小鲛人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宴大哥。
宴金华压低声音询问他的意见:“这个名字我想了好久。喜不喜欢?”
向来清冷的段书绝眉眼轻轻一弯,双手交叠,深深一拜:“段书绝,谢过师父。”
自从成了宴金华的徒弟,段书绝便愈加勤勉。
然而不知是否是鲛人体质限制,他的修炼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困难,哪怕宴金华拿天材地宝成日养着他,想要寸进也是艰难万分,其发展势头,甚至远不如当年成日里玩闹的宴金华。
外面已有流言,说静虚峰未来山主的徒弟恐是个不堪大用的废材。
亦有人反驳,废材又如何,宴金华当年不也是众人眼中的仲永?然而一夕得机缘眷顾,便是一步登天。
这种言论自也是有人嗤之以鼻:机缘不是白菜,若是人人易得,又叫什么机缘?
段书绝把纷纭的议论听入了耳,也听入了心。
他只想着一心为师父好,为他的宴大哥好,若是别人骂他,他可能还不会介意,但骂到宴金华,他便受不住。
就像看到师父每每摇着羽扇、与那些女弟子说闲话时一样,段书绝的心会扎着似的难受。
他向来擅忍,即便难受,也不会轻易同师父言说,只暗自延长了修炼的时间和强度,甚至数度练至晕厥,被宴金华发现后,就抱他到灵池休养,助他平衡体内乱窜的灵气。
段书绝从精疲力竭中醒来时,总能看到宴金华在自己身边坐着,双脚浸在池中,手上翻着本不正经的话本。
瞧见段书绝醒了,宴金华便大咧咧地挥手道:“我泡个脚,你随意。”
段书绝伏在岸边,拿尾巴小心翼翼地去够宴金华的脚踝,悄悄缠住一圈,才问:“师父在看什么?”
宴金华面不改色地把画着各色小人儿的书翻过一页,随口撒谎道:“高深的剑法。你现在的水平还看不懂,等哪日你进益了,我便把这些倾囊相授于你。”
段书绝便信了。
四载光阴流水而去,段书绝成了蓝衣白衫的清隽青年,背负一剑,已是卓尔端方的君子风范。
他的剑法已臻于炉火纯青之境,只可惜灵力不足,迟迟不能将剑法威力发挥至最大,就连金丹也未能结下。
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一只成熟的鲛人了,可以去看看那些“高深的剑法”了。
于是,宴金华再来到渔光潭时,看到的便是连外衣都未来得及除下、便蜷在潭水中颤抖着念静心诀的段书绝。
段书绝两颊透红,眼角泛光,念一段便要咬牙隐忍一段,双股颤颤,一会儿化作鱼尾,不住挺动,一会儿又化作紧并的双腿,难耐地磋磨。
……鲛人未曾通晓人事时,冷心冷情,绝无杂念。
然而一旦诱发情动,便是天雷勾动地火,每隔一段时日便要狠狠发作一番,非要大大纾解一番不可。
宴金华见状,略感惊讶,走近一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变了几变,看样子想转身离去,但犹豫了片刻,不但折返回来,还一步步朝段书绝欺近。
段书绝咬着牙一口口抽着冷气:“师父,你快走,我……徒儿……”
宴金华反倒解下衣衫,放任其顺水而去:“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宴金华从正面抱住了段书绝,手指顺着他的脊骨滑下,在段书绝后背划下一串让人头皮发麻的电光火花,含笑道:“听师父的。……把那里的鳞片打开。”
宴金华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因此段书绝疼得不住用气声呜咽,却始终隐忍,没唤出一声疼来。
他的恩人,他的师父,他的……
这种背德的羞耻与快意,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情动至深处,一滴眼泪自段书绝眼角滑落,他抓住宴金华衣袖,低唤:“宴大哥——”
眼泪落水,即化为莹白温润的鲛珠,沉入泉底。
段书绝脸上泪痕犹存,为自己在阅读那“剑谱”后竟满心肖想着师父而感到羞耻,更因这梦想成真而感到不可置信。
他哑声道:“师父,我心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