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有暗中的勾当,这回跟徐虎起争执也是因着于有幸,杨三娘不免嗔怒几句,赖着于有幸索要些好处。于有幸的确被杨三娘迷得七晕八素,正好自家娘子回了娘家,就把杨三娘带回家,给买了一只细细的金镯子,两人好一番恩爱缠绵。
怕于妻回来撞上,于有幸不敢多留她,待天黑送她出门。
于家跟杨家只隔着一条街,杨三娘回家也近。
也是凑巧,刚走了没多远,迎头跟人撞上了,杨三娘哎呦一声摔倒,正想骂,抬头看到对方是谁,顿时就换做一副楚楚可怜。
范文进跟友人小酌,喝得略多了些,脚步踉跄,不注意就撞了人。又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满是水波的眼睛瞅来一眼,只觉得身上一酥,骨头都轻了二两。他几乎是本能将人搀扶起来,又是赔罪,又是问伤。
杨三娘这人从小给人做童养媳,为了过得好,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格外擅长。尤其是她长得好,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但凡男人有怜香惜玉之心,都逃不出她的手段。
逐渐的,从最初求生存、换的更好的生活,衍变到如今享受男人的恭维怜惜。
范文进年岁虽大了点,但因着是读书人,一身书卷气,言谈举止和一干俗人不同。再者,范家又颇有家财。这样的男人……杨三娘真后悔没早些遇见。要说嫁给徐虎什么都好,唯一不足之处便因徐虎是个粗人,杨三娘是个心思细腻的,又好享受,徐虎一开始宠着她,但三年过去,都老夫老妻了,徐虎就劝说她过日子踏实些,惹得杨三娘十分不高兴。
郎有情、妾有意,杨三娘就跟着范文进回了家。
两人抛下外界一切,如干柴遇着烈火,连续胡闹了好几日。等杨三娘想起给娘家哥哥递个信儿,却惊闻娘家打官司告状,说徐虎杀妻,县老爷都要开堂审案了。
这还是消息传出来,范文进身边的书童知道了告知的。
两人傻了眼。
然而两人一番思忖,并没有出去找人澄清,反倒装作不知此事。杨三娘有些小算盘。若此刻出去,那她跟范文进的事儿瞒不住,徐虎休了她是轻的,万一要将她沉塘呢?范文进同样也考虑这方面,他可是读书人,是个秀才,名声半点污不得。
再者,范文进觉得继续将杨三娘藏着,长相厮守,外人也不知道。至于杨三娘,却觉得范文进比徐虎强,若徐虎没了,她许能光明正大嫁给范文进呢。
这两人只图一时享受,理智世俗都忘记了。
徐虎杀妻案耗时一年半终于落定,但这件事案子结束后,改变了很多东西。
杨三娘意识到她不愿意一辈子活在夹墙里,而范文进也发现家里有人开始质疑,深恐暴露出杨三娘的存在。火热的缠绵消退,现实成为考虑的重点,两人决定分开。
范文进出了五十两银子,一对金镯子,两匹布,作为嫁妆,给杨三娘换个身份,冒充寡妇嫁了出去。
“她在哪儿?”严朗追问。
“榆树镇。她嫁给镇上一个姓郭的富家老爷做填房。”范文进说完,从心底松了口气,见严朗要走,忙请求道:“严捕头儿,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往外说?”
严朗讽刺道:“范老爷,你应该担心会不会吃上官司。”
范文进面色一白,哆嗦着说不出话。
严朗抬脚就走。
他觉得范文进着实可笑,还担心什么消息外泄,当年他威逼诱使王大狗做伪证,间接害了徐虎的命。再者说,按照当朝律法,跟有夫之妇私通,要判两年左右的徒刑。范文进是个秀才,还会被革除功名,后果更加严重。
至于通奸的女方,除了官府的裁决,若家族要将其沉塘,官府通常也不会追究。
如今比前朝宽松一些,若是在前朝,通奸男女被打死都不会追究责任。如今出了这等事,也会有些人激愤之下将人打死的,官府要么酌情罚银、打板子,要么判刑几年了事。
作为捕头儿,严朗对周围地界儿很熟。
榆树镇离广林城不远,快马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严朗带上十个人,牵了快马,趁夜出城。
今晚是七夕,城门大开。
昨晚知府关闭城门,搜了一天一夜没能找到一双儿女,又被知府夫人劝说一番,就没干涉自来惯例,因此今夜城门不闭合。知府家的烦心事影响不到民众们的过节热情,街市上华灯灼灼,男女成双,来年不知又会流传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
一路疾驰赶到榆树镇,已是后半夜。
镇子上七夕的热闹早已停歇,百姓们都睡了,街面上偶尔还有亮着的一两盏灯笼。马蹄声进入镇子,格外清晰,有临街住户好奇下爬起来察看,见是一对捕快,忙又关了窗户,生恐惹来麻烦。
严朗找到镇子上的保长,询问郭家。
保长深夜里被叫起来,却不敢发怒,且因着捕快们的态度,误以为镇子上来了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却听得他们打听郭家,不由得满头雾水。
“严捕头儿问郭家,可是郭民郭老爷?”
“你们镇上有几个郭老爷?”
“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