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迟林闭上眼,喃喃地念出八字咒言。狂风自他脚下而起,周遭景物被风撕开一道口子,化为虚幻。
律九渊看着路迟林软下|身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静止,耳边呼啸的风都没了声响。他直觉自己应该去接那个下落的瓷瓶,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般地松了沉璧,揽上路迟林的腰。
“路迟林!”
那人冲他一笑,轻声说道:“如果我也能有来生,我想做一个人。”
做一个人,识得湖光山色,识得秋水碧波,识得爱恨,识得苦乐,不必再受人差使,不必再与所念之人……两相蹉跎。
做一个人,然后,识得你。
路迟林在律九渊地怀中逐渐没了声息,律九渊握着那只手,想起他们初见那日,怀中人神色镇定地站在殿中,一双浅色的眼睛犹如星子,他像是感受不到周围戏谑的目光,感受不到自己的打量,仿佛世间万物,都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你叫什么?”
路迟林撩起眼皮,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路迟林。”
律九渊觉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似有魔气肆虐。随即,一股黑气从他后背中直直冲出,没入云霄。
林间风声猎猎,万渊堡堡主律九渊抱着他的娈宠魂归天地。
第二章
天光渐亮,熹微的光落进阴暗的洞穴之中。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洞口处尚有泥泞,凸出的石壁也在向下淌着水。几个男子横七竖八地伏在洞内,像是死去多时,早就没了声息。而在他们中间躺着一位锦衣男子,虽然身上的衣物已被泥土染得脏乱不堪,但依稀可见原先的精致华贵。
忽地,锦衣男子闷哼一声,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在做着什么可怖的梦。
律九渊不知自己沉浮了多久,他被困在一片黑暗里,不识年岁,直至一道天光乍现,他猛地惊觉自己被拖入一个躯壳之中。
洞中的锦衣男子缓缓睁开眼,撑着地坐了起来。他的容貌是凡间男子少有的俊美,即使是在妖物中也是屈指可数。凤眼微挑,眸中华光流转,鼻梁高挺,薄唇轻启,犹似仙人。
只是此刻,皮囊还是那副皮囊,魂却不是原先的魂魄了。
律九渊本以为自己早就魂归天地,或是被那楼云深禁锢魂体,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借尸还魂……也不知该不该叹一声命大。他动了动酸胀的手臂,低头瞧着腹部那块干涸的血迹。洞穴之中魔气未消,周围的人死法诡谲,他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好事。
他倚着壁,右手附上腹部的伤口,掌下白光忽现,虽是微弱,但也足以治疗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