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的手放在了封口的符咒处:“是里面的东西,还是外面这道符?”
丁鹤的声音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外面。”
郁谨揭掉符咒。符咒爆发出强烈的金光,几乎灼烧他的双眼。他眯了眯眼,把符咒扔到一边。
符咒落到地上就宛如一张废纸,风一吹挂在旁边的树杈上,破了个窟窿。
符一被揭下来,丁鹤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郁谨打开盒子:“你之前说,你也有受限制的地方,是因为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玉镯,正和他手上的是一对。丁鹤取出玉镯,套在自己腕上。
玉镯发出微弱的白光,映得他肤色莹润,也如玉石一样。
“这是我另一半力量,没有这半力量,我必须依凭在人的身上或者梦境里才能随意行动。”丁鹤弯了弯眉眼,“你把符咒扔了,不怕以后再也没有办法限制我吗?”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郁谨把盒子也扔回原处,“所以你之前每次见我,都是在梦里?”
怪不得他见到丁鹤的时候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果然是没睡醒。
丁鹤迟疑道:“也不是……你见过棺材里那具尸体吧,我偶尔也会附在人的身上。”
“你是只可以附在活人身上,还是生死都可以?”
“都可以。”丁鹤笑容暧昧,“我也可以附在你身上。”
郁谨问:“被附身的话,会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我并不知道被附身是什么感觉。但是附身之后,你的身体就会由我支配。你可以有所感觉,却无法有所行动。”
郁谨问了一个哲学问题:“那这个时候,这具身体算是你还是我?”
丁鹤沉思片刻:“应当都不算。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我。除非你的意识能重新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郁谨若有所思,跟着他往林子外走。
他忽然冷不丁问:“你是不是随时可以附我的身,在我不愿意的时候,替我做决定?”
丁鹤一怔,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我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时候附你的身。”
他的样子不像说谎,郁谨放下心来,向他那边靠了靠。
没了镇压丁鹤的符咒的作用,树林便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郁谨轻轻松松地走到出口。
这次有了实体的丁鹤终于没有突然消失。
他闻了闻丁鹤身上的气味:“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不是那具泡在香料中的尸体的味道,是他自己身上的。
丁鹤把他按在怀里:“喜欢吗?”
“闻了之后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郁谨迟钝地眨眨眼,“让人想要睡觉。”
“我只有进到你的梦里,才能让你见到我。”丁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郁谨知道,自己又要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又是天已破晓。神婆姗姗来迟,把他从山上接到村里。
郁谨看着神婆慈祥的侧脸,想了想,问:“您为什么相信我不是邪祟?”
神婆年事已高,吐字却很清晰:“因为神迹。是神指引我找到你。”
“您知道山里曾经封印着什么吗?”
神婆转头看他,眼神安详而洞悉:“是神。”
郁谨不再多问,随他回到郁程家中。
郁程已经没那么大惊小怪,只是语气有些担忧:“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到那天就走。但是你……你一定要小心,村里已经有人看你不过眼了。你把林子烧了吧,好多人靠山吃饭的,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他们要连神婆一起扳倒。归根到底他们也没有信仰过神,信仰的只是利益,如果神不能保佑他们,便不能被称为神。
他们用这种方法祭祀,必然引起丁鹤的不满,日子过得越发不好。日子过得越惨,对郁谨的怨恨就越深,觉得一定是这个祭品满足不了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