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尽量早点回来。”闻燃抱了抱孟眠冬,便走了。
孟眠冬目送闻燃走出他的视线,然而,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半,闻燃都没有回来。
他枯坐在沙发上,又怕打扰了闻燃开会,而不敢给闻燃打电话。
深夜寂静,除了他,没有丁点儿活物的声音,拉开窗帘,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更没有闻燃的身影。
“闻燃……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他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双膝,被抛弃的孤独感登时不可抑制地在他的心底疯长起来。
最后一个会议,闻燃开到晚上十二点才散会,散会后,陈溧走到他身边打趣道:“今天总共四个会议,你一共迟到了三个,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陈溧是闻燃最得力的助理,是全公司上下难得敢当着闻燃的面开闻燃玩笑的。
闻燃非但不介意,还一本正经地道:“也许过几天,不要说是开会了,我连公司都不来了。”
陈溧忍俊不禁:“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孟眠冬他妈妈的陵墓不是在山顶么?四七那天,他死活不肯让我背,只肯让我扶,而且好像很怕我靠近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难道很可怕么?”
孟母下葬、一七、二七、三七都是由闻燃背着孟眠冬上山的,四七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孟眠冬是被陈溧背上山的,没想到,孟眠冬竟然是被陈溧扶上山的么?
当时孟眠冬的左脚压根不能着地,被陈溧扶着,仅用右脚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地跳上山,跳下山,一定必然十分吃力,早知道自己应该坚持陪孟眠冬去的,一时间,他又心疼又后悔,但又从中体味到对孟眠冬而言,自己是特别的。
俩人说话间,已到了车库,闻燃告别陈溧,驱车回家,车从主干道开到了一条小路时,他却陡然发现刹车以及左前胎有些不对劲,紧接着,有一辆车突地窜了出来,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车。
那辆车的车速很快,加上刹车失灵、左前胎漏气,他没来得及完全避开,在剧烈的碰撞下,挡风玻璃碎裂了开来,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立刻找回了神志,下车查看情况。
没想到那辆车里面的驾驶员倒在了驾驶座上,满头是血,气息微弱。
“你快醒醒。”他不知道驾驶员的受伤情况,不便施救,免得不慎引起更大的伤害,赶忙拨打了120。
他冷静地报了出事的地址,挂掉电话后,又打了122。
在等待救护车和交警赶来的时候,他打了电话给孟眠冬,孟眠冬很快接了电话,嗓音满是可怜:“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在等你回来。”
闻燃说谎道:“我还要加班,今天恐怕回不了家了,你自己早点睡觉吧,别等我了。”
“嗯,我知道了。”孟眠冬轻快地向闻燃报告道,“我吃了晚饭后,只吐了一点点哦。”
闻燃的额头破了皮,一缕鲜血从其中滑落了下来,模糊了他的左眼,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抹去,而后惊喜地道:“太好了。”
孟眠冬委屈地道:“你怎么不夸奖我了?”
虽然孟眠冬不在闻燃眼前,但他却能清晰地描绘出孟眠冬现在的眉眼。
孟眠冬的病况正在好转,会撒娇,会求夸奖,现在孟眠冬的眉眼一定是充满了蓬勃生气的,与跪在孟家大门口的孟眠冬截然不同。
“眠冬,你很棒。”闻燃用力地按着太阳穴道,“快去睡吧,很晚了。”
孟眠冬打了个哈欠道:“好的,我去睡了,晚安,你也不要太辛苦哦。”
失去了孟眠冬的声音后,闻燃又通知已经撤去了的保镖,保护好孟眠冬,才将手机放回衣袋中,倚在车上,思考着究竟是不是孟家父子设计的,不然一切也太过巧合了些,早上他惹怒了孟明春,晚上先是刹车失灵,左前胎漏气,然后又是平白无故的车祸。
他从容地环顾四周,果真没有发现摄像头,心道:不会从哪里冒出个证人说是我蓄意谋杀吧?
——本市是全国经济排名前三的直辖市,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从公司开车回家,恐怕只有这一段小路是没有摄像头的。
不久后,救护车与交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了,闻燃同那受伤的驾驶员一道被送去了医院。
而两个交警则留在原地,勘查现场,并拍照取证。
闻燃坐在救护车上,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还没到医院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孟眠冬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复习的,挂了电话后,正打算回房间去,却又不能自控地踏入了闻燃的房间,躺上了闻燃的床。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他没想到,第二天,他没有看见闻燃,他更没想到,他不过是在吃过早饭后,顺手打开微博,却是看见了闻燃的消息——据说世界五百强闻天集团的董事兼副经理闻燃在今天凌晨十二点多撞死了人,还弃车逃逸了。
这条微博是本市的一个网友发的,转发、评论都已破了十万。
最热门的一条评论是:有钱人故意撞死了人又怎么样?最后的调查结果绝对是交通意外,赔点钱就了事了。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孟眠冬低喃着,拨打了闻燃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拨不通。
他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机随之从手中跌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