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公爵问,“因为对夏利忠诚?”
“因为责任和权力,大人。”伊安抬眼朝公爵看过去,“我只被他授予了很少的权力,所以并不想承担打探他隐私后要尽到的责任。而且,我们都有不可见人的原罪,是我们自己要克服的弱点。我还想保留自己心中对大主教的尊敬和爱戴,选择同他的隐私保持一点距离。”
“不蠢。”公爵噗哧笑,对神父的智商给予了肯定,“可你还是打探下去了,不是么?”
年轻的神父还半靠在沙发里,背脊挺直,一只胳膊依旧不正常垂着。还可以从他细细颤抖的手指看出,他虽然面色镇定,可身体还沉浸在惊恐的余韵和疼痛之中。
“是的,但是并不是有意。”伊安又低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双眸,“那个月,打给这个账户的汇款很意外地被退了回来,标注理由是对方去世销户。我本来想将此事汇报给大主教的。而那位秘书——其实他并不喜欢我,以为我要去拍马屁——他拦下了我,随口打发我代大主教前去慰问对方。”
“于是你奉公之命上门了?”公爵。
伊安点头:“当我登门拜访时,对方的儿子看到我的法袍就知道我是夏利大主教的人了。他非常殷情,满口感谢大主教,并且立刻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一名……”一声尖锐的消防警报响彻大宅。
房间里的警报灯开始闪烁。更糟糕的是,消防喷头滋地一声响,开始喷洒灭火剂。
灭火剂是一种透明但是带有劣质化学芳香剂的液体。又因为帕特农庄园里到处都是古董和木质家具,简直是火灾重隐患地,所以消防喷头安装得就像撒豆子,满天花板都是。
小小的房间瞬间变成了一间淋浴房,灭火剂哗啦啦当头淋下,浇得伊安和公爵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艹!”公爵大骂,暴跳如雷,“老子一定要掐死这个龟儿子!”
两分钟前。
莱昂趁着后厅里无人,轻轻溜出了准备间。
父亲对这个男孩的严厉训练展现出了效果。金发男孩身材高挑,却灵巧如一只豹猫。他步伐稳重,调动全身每一块肌肉在行走,气息放得绵长而轻软,不惊动一根羽毛,将自己和四周融合在了一起。
他从两个正在聊天的肯特跟班身后走过,甚至无需躲躲藏藏。对方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他肯定是躲起来了,懦夫!”肯特咬牙切齿,“明天我和他还有一场较量。恐怕他会不敢来呢。”
孩子们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取笑莱昂。
“咣——”一声异常从一间小沙龙里传来。
肯特立刻示意噤声,悄声道:“我闻到那小子的臭味了。他躲在那里!”
他又随即大声道:“那房间搜过了,没人!”
一边朝同伴招手,悄悄地接近小沙龙。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有气无力。
Alpha的敏锐听觉让肯特捕捉到了那后面一点点细微的动静。他朝长沙发后指了指,做了个包抄的手势。
孩子们兵分两路,绕向沙发后。
“啊哈——”肯特带着泄愤的狂喜扑了过去,却没想扑了个空。
沙发后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女孩玩的人偶娃娃摆成坐姿靠着沙发脚。人偶的脸很怪异,鼻子极其大,几乎占据了一半脸。
“搞什么?”肯特一把将那人偶抓起来。
门外的角落里,莱昂对着手环轻声说:“我很喜欢肯特。”
人偶的鼻子嗽地一声弹出来,正好戳进了肯特的鼻孔里。
“噗——”孩子们的笑声倒是最真实最坦白的。大伙儿都被肯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莱昂也在这一刻跃起,砰地一声将小沙龙的门关上。随即长腿一勾,将旁边一只高脚几挑过来,抵住了门把手。
伴随着眼中乍露的凶光,他将手掌摁在了消防警报的触摸屏上。
警报辨识了他的身份信息,在没有检测到火灾威胁的情况下,拉响了警报。敏感的消防喷头一支支开启,铺天盖地地喷洒灭火剂,将整座庄园大宅浇成了一处水乡。
除了被莱昂抵住的门,所有门都自动打开,方便人们逃生。
棋牌室里的客人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牌桌,情侣们也衣衫不整地从阴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
而莱昂在劣质香水般的灭火剂中,终于闻到了他寻找已久的气息,迅速锁定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