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快走!”
薄胤手指抵在唇边一声短哨,照夜白应声从巷子岔口拐入,四蹄如飞奔至。
薄胤轻功了得,脚步游离于马背和墙头,始终不离他们身侧,剑光飞洒,身后尸体堆叠了一路。
骏马疾驰,沈庭央回头,城中几处冲天火光。起火位置皆是仓署方向。
沈庭央顷刻想到四个字,坚壁清野。
“城守呢?”沈庭央简直要疯了,“给临北三大营传信没有!”
薄胤沉声道:“殿下放心。”
刺客尾随不散,有人喊道:“崇宁王已败,还不把人交出来!”
“青涯,他说什么?他胡说什么!”
沈庭央如遭雷击,发狂一般,立即要杀了那喊话之人。
青涯的手臂如铁,牢牢抱住沈庭央,怒吼:“放什么屁!小王爷莫信他!”
薄胤眉头一紧,夺了一把长刀掷入黑暗之中,竟准确的将那人扎了个对穿。
沈庭央的心脏如被一只手狠攥住,父王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败!
可他们何至于匆忙夜奔?这些刺客究竟是谁派来?城里究竟起了什么乱!
细雨如幽魅一般钻入披风缝隙,寒凉无比。
“我父王在哪?”
“在打仗。刺客太多,都是冲你来的,必定想用你威胁王爷。”青涯语速极快地道。
不知不觉,沈庭央眼里浮上一层血色,脸却苍白,呼吸愈加困难,真气在体内滔天乱涌。
战马一路冲出西城门,薄胤和青涯沿途几乎杀光数百刺客。城中的震天混乱一瞬间消失。
青涯察觉怀中不对劲,低喝一声:“庭央!”
沈庭央的脸色在月光下痛苦之极,大口喘着气。
“王妃曾经先天患此疾,他竟也……”
青涯将沈庭央平放,俯身以真气注入他心脉,一点点将他疯狂倒逆的内力压下去。
沈庭央呼吸渐渐平缓,冷汗淋漓,脱力地抓青涯的手:“找父王……”
薄胤手握长剑,戒备地守在附近,青涯俯身抱起他,温暖手掌摸着他脸颊:“解决了刺客就带你去找王爷,小庭央,听话好不好?”
薄胤和青涯的呼吸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沈庭央微弱地点头,意识一点点沉溺进黑暗。
“别怕,小殿下别怕……”
他分不清是谁在耳边说。
夜空轰然一道惊雷,雨势“哗”的转成倾盆泼下。
他再次被抱上马,隐约中,狂奔了不知多久。
……
天仍未亮。
雨水浇透山林,沈庭央被放在岩石的避风雨处倚着,身上裹着一件披风,脚边是满地泥泞。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力气也回来了一半。
一道惨白闪电划过夜空,夜雨中,沈庭央睁开眼,一刹看见不远处的地上伏着一个人,手边落了柄剑,姿势像是要往自己身边挣扎,但显然已死了。
沈庭央喉头发腥,他扯掉身上披风,几乎在泥水里疯了一样爬向那具尸体。
“青涯——!”他发出压抑的、痛苦之极的咽声,脑海一片空白,扑过去抱住尸体,探颈侧脉搏,旋即心如死灰。
青涯昔日明亮的眼还睁着,蒙了层雾气似的,雨水落在他俊朗的脸上,嘴角依旧是天然带着点笑的弧度,身前伤口晕开大片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