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余重启的声音忽然在余珦身后响起。
他猛地一惊,欲盖弥彰地转身,紧张得后背都要冒汗:“爹!”
怎么办?刚才他爹有没有发现贺剑轻?他爹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会不会看到了一些什么?
余珦胆战心惊,余重启却恍若未觉,领着他们去到宴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开席了,别乱跑。”
“知道了,爹。”余念答道。
一场喜宴吃得余珦心不在焉,又因为余念想看戏文,只能陪着留下。余重启与几位同僚凑了一桌闲谈,喝了点酒,大概也要过会儿才回。
戏文演了什么,他没什么兴趣听,跟余念说了声,便去到丞相府的花园里坐坐。
花园比太子东宫的大了不少,四下没什么人,他寻了个假山角落,望着眼前一簇盛开的不知名花朵发怔。
突然,一颗小石子蹦蹦跳跳落在了他面前,余珦一怔,一回头,贺剑轻正含笑看过来。
余珦便笑了,两人也不走近,各自在原先的地方,两两相望,谁也没有移开视线,视线交缠中,似乎都能明白彼此眼中心里的事。
只是没多久,就有一道身影打断了这份缠眷。
余珦急忙侧身,想要假装顾自看花,却不料发现那人竟然是自己早前撞到的姑娘。
姑娘正站在贺剑轻身前,余珦听到贺剑轻称呼她为“宣仪公主”。
原来是公主,余珦心想,怎的公主如此大胆,竟然在此时光明正大来找贺剑轻,他想走开,奈何双腿不动,只得偏过身子,尽量不让公主发现他在偷听。
只听宣仪公主道:“你怎的躲在此处,是怕我来纠缠吗?”
贺剑轻忙道:“公主说笑了,只是喝了点酒,来醒一醒神——公主该回宫了吧?”
宣仪公主并不听贺剑轻说话,只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还是不死心,想多瞧一瞧你,偏偏你不愿来宫里,我只好,只好腆着脸自己送上门了。”
余珦听得这话,觉得这公主着实是个胆子大的,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不了解公主的性子,想必贺剑轻是知道的。
“公主说的哪里话,只是这夜深风寒,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不如先回宫去——”
贺剑轻话没说完,就被宣仪公主打断了,她气急道:“我不回去!今日不听到你一句话,我说什么也不走!”
“既然公主要臣一句话,臣便如殿下所愿。”
“你说!”宣仪公主急道。
贺剑轻眼尾扫向余珦,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臣有意中人,对方亦与臣心意相通。”
“什——不,不可能!”宣仪公主反驳道,“你是说谎来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所以才——”
“公主!”贺剑轻皱眉道,“公主要臣一句话,臣已经说了,公主请便,臣还有事,告辞。”
贺剑轻说完,就跨步上前,赶了上去,将准备起身离开的余珦一把扯住,就要带着他走了。
余珦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贺剑轻没有放开:“都听见了?”
余珦只好点点头,正想说话呢,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宣仪公主不知何时竟然追了过来,令余珦大为惊讶。
贺剑轻却是叹了口气,两人不得不转身面向胆大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宣仪公主。
余珦不敢抬头看公主,不知她此刻神情。
宣仪公主却是心头酸涩,苦楚道:“你什么意思?”
贺剑轻笑道:“臣与他约好有事相谈,今日实在不便,还请公主见谅。”
宣仪公主扫了余珦一眼:“他?他是谁?”
余珦听了,急忙跪下,叩首道:“草民余珦拜见公主殿下。”
“余珦?”宣仪公主呐呐几句,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原来是你——”
贺剑轻不等她再说,扬了扬手,拉着余珦站起身:“公主,臣告退。”说着便走。
余珦回头,瞧见不知何时公主身边出现了几名宫女和侍卫,其中那名两方撞到时开口训斥的宫女扶着她,转身离去了。
余珦仿佛能瞥见宣仪公主转身时流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