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势不减,瓢泼大雨倾天而下,屋内,四人分站四角,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余重启已然在紧急处理之后醒了过来,但是怒气升腾,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搁在桌上的手捏着拳头,满面怒气,不住地喘气,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余珦躲在角落里,一时又是难过,又是担忧,他自己都没发觉,先前的害怕已经悄然褪去,只想着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形。
他爹显然被气炸了,贺剑轻突如其来的剖白,不仅震动了他的心,也差点震碎了他爹的心,若不是看在贺剑轻是晖远侯家的独子的份上,恐怕他爹撕了对方的心都有。
为此,他只能苦涩地站在角落里,等着他爹的发落。
而贺剑轻,尽管被余重启气晕过去吓了一跳,但等他醒过来,贺剑轻也没有半点儿心虚的意思。神情坦荡,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如果说刚才余珦没有给予回应,他还愿意等待,愿意给余珦考虑的时间,让他想明白再回应,现在面对余重启,他则没有退让半分的意思。
屋里最操心的,则是余念。
他站在余重启身侧稍远的位置,一是怕他爹再度被气晕,二是怕他爹控制不住要跟小侯爷拼命,三来则是万一真的场面不可控制,他可以冲进去劝个架。
唉,也是很为难的。
他爹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儿子,让贺剑轻给看上了,又是个男人,这搁谁当爹的都想杀人了。
只是余念在家乡的时候早就见过这样的情形,见惯不怪,只要当事双方乐意,旁人多管的那就是讨人嫌了。
他小小年纪早看开了,可他爹不是这样想的,宝贝儿子要给贺剑轻,想都知道他爹会怎么做。
余念只好静观其变,随时准备奉献自己来控制局面。
过了好一阵子,余重启总算缓过来一点,他怒目瞪着贺剑轻,话语倒是软了几分:“小侯爷,我就说一句,不管你是对珦儿有怎样的心思,那我也管不着。可是我是珦儿的爹,你想要他,我告诉你,没门!”
余重启的话在静静的屋子里响透四方,所有人都听见了,也听明白了。
贺剑轻喜欢余珦可以,想要他,就别做梦。
余珦听完了,不由得瞥了眼贺剑轻,发现他神情郑重,却不似意外的模样。
“伯父,我——”贺剑轻正要将话抛出,可余光瞥见余珦担忧的目光,便转了话头,“我想告诉伯父的是,我对余珦是真心实意,今生势必心里只他一人,伯父如何珍惜他,我定然十倍付之,还请伯父明鉴。”
“哼!”余重启重重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随便你怎么想,就是不准碰我的儿子!”
“爹……”余念皱了皱眉,听这话怎么怪怪的。
余珦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希望贺剑轻早点离开,万一再说出什么话来,让他爹气着了,场面不知如何收拾。
余珦悄悄走了两步,想让贺剑轻别再说话,还是离开为好,可刚跨出两脚,就听得余重启振声道:
“你干什么?回去!”
余珦被吓得一个哆嗦,后退三步,缩到角落里了。
余重启被余珦的举动气着了,心里的火更熊熊燎原,怒道:“小侯爷,请回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请不要再来了,珦儿我自会照顾好,不劳小侯爷费心,请!——”
说着,走到房门口,手一伸,意思是让贺剑轻赶紧走。
三人都明白今日余重启是不会松口的,再多说只会火上浇油,让他更加愤怒,说不得做出什么事来。
余珦用眼神示意,余念也朝贺剑轻打手势,贺剑轻只能苦笑。
他朝余珦投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万般无奈地离开了余府。
等到贺剑轻走后,余重启才颓然两步,踉踉跄跄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爹啊,你别生气。”余念赶紧上前安抚。
余重启朝余珦招了招手,看他走到自己近前,才忧心忡忡地说:“珦儿啊,你跟爹说实话,今日小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余珦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思,只能老实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余重启叹口气,对他说道:“我猜也不是你造成的,这几日我看你对他避而不见,想必是他早已有了这个意思,你才躲着他,又不能如何,唉,实在是难为你了。”
余珦想说不是的,可又不敢提起,想到自己身上的事,他又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方才贺剑轻一来,又说了那些话,他几乎都被牵过去,忘记了自己是个奇怪的人,现在回想过来,万幸他爹突然出现打断了,否则,否则万一他一时由着本心,岂非要后悔莫及?
余重启以为余珦是为此苦恼,所以神色暗淡,神情苦闷,只安慰道:“你放心,只要有爹在,就算他是小侯爷,也不能对你怎么样?要是他敢胡来乱来硬来,哼哼,爹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