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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生气了吗？”六道骸露出一个近乎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啊。”
即便深知对方是怎样一个战斗力可怖的人类,但当六道骸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再搭配着脸上的淤青，连沢田纲吉都忍不住觉得面前的人其实是一个值得同情可怜的受害者。
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一整天的忙碌，即便是在幻术之中,纲吉的神色中仍然透露出一丝疲态。他叹了一口气,对六道骸说：“好,你没有生气。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事，我们改天再聊,好吗？”在纲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六道骸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在对自己撒娇。--大概只有被包裹在爱意中长大的沢田纲吉,才能够用这么自然、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反感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吧。
纲吉能够说出这句话,其实就已经是在允许六道骸自由出入自己的梦境了。在纲吉说完这句话之后,六道骸沉默了很久，久到纲吉以为他是在默认自己离开这场幻术搭建的梦境。
但在纲吉准备正式告别的时候,六道骸却又突然开口：“我刚刚见到那个被你带回家的女孩儿了。”
听到六道骸的这句话,纲吉硬生生地停下自己的动作。他惊讶地看向六道骸,“你说什么？”
如愿看到沢田纲吉惊讶的表情，六道骸微微勾起嘴角,继续说：“我有办法救她。”
六道骸的这招杀手锏一祭出来,纲吉立刻打消了离去的念头，他甚至连追问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都顾不得了。
纲吉急切地向前跨了一步，问：“真的吗？”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她那特殊的体质了吧,”虽然六道骸这句话像是在提问，但其实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反倒格外笃定,“她有非常特殊的天赋。不需要强制依凭和洗脑，就能承载我的精神和能力。”
“我想，她既然能够承载我的幻术，”六道骸微微低下头，注视着纲吉的眼睛，“肯定也能承受得住你的阴阳术吧。”
“嗯。”纲吉点点头。“但就是因为她对阴阳术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阴阳术的力量都只能被她吸收……而不能治愈她。”
听到纲吉说出印证自己猜测的话，六道骸并没有多少意外，“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得到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类。”
六道骸的眼睛中飞速闪过一丝冰冷而又尖锐的情绪，但即使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充满恶意的念头，他仍然在笑，“以他们的话来说，像这个女孩这样体质的人，是天生的器皿。”六道骸的手下意识地抚过了自己的右眼，“她能够承载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力量，如果教导合适的话，她也能够迅速适应这些力量。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最想要的武器就是这种……”
六道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纲吉打断了。
“不想笑的话，”纲吉难得态度强硬地握住六道骸的手腕，将他捂住右眼的手硬生生拿开，“就不要笑了。”
在沢田纲吉说出这句话之后，六道骸非但没有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反倒又轻笑了几声。只不过这一次，大概是真的开心。
知道沢田纲吉不愿听到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种种，所以六道骸也掠过了自己对曾经的回忆，直截了当地开始说解决办法：“因为她的特殊体质，所以你的式神们没有办法治愈她，但是我可以用幻术来为她制造内脏，延续她的生命。”
“而在刚刚和那个女孩儿见面的时候，我发现她恰好具有极高的幻术天赋，”六道骸恶趣味地扯了一下纲吉的头发，看着他原本一脸严肃的表情崩坏成吃痛后的气恼，“就连她的精神频率，也能够和我同调。”
在六道骸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纲吉并没有立刻回答。六道骸能够近距离地观察到对方不停颤抖着的睫毛，“你很紧张吗？”
“我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办法……”纲吉喃喃地说，“如果用这种方法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有什么后果，”六道骸轻声回答，“但我和她链接的媒介不可以被破坏，也不能离开她太久。不过我想……”他故意拉长声音，像是在调侃什么一样，“你肯定能够照顾好她的，对吗？”
“当然。”沢田纲吉像是没听出六道骸的弦外之音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他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而是继续追问，“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听到纲吉这句关切的话，六道骸突然微妙地感觉到了一阵愉悦，“如果我说……我会死呢？”
有超直感傍身，再加上对六道骸的了解，所以纲吉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六道骸所说的话究竟是玩笑还是真话。
“……别胡说，”纲吉猛地皱起眉，轻声喝止六道骸的话，“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讳。”毕竟是从小就开始来往生死、穿梭阴阳的阴阳师，沢田纲吉对于这种话题总比其他人要更加敏锐和敬畏一些。
“kufufu，”沢田纲吉不希望从六道骸口中听到‘死’这个太尖锐也太残酷的字眼，但是六道骸本人却仍然一副轻松的模样，“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最终他还是在纲吉那宛若逼迫一样的目光中，松口说了实话。
“难道因为我曾经输给过你，”六道骸捏着纲吉的下巴，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所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弱小不堪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六道骸的手并不算用力，但是这种姿势毕竟不太舒服，所以纲吉摇了摇头，硬是挣脱了六道骸的手指。
纲吉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问：“那……凪她会同意吗？”
“她会同意的，”六道骸非常突兀地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像她这种经历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再了解不过了。”
根本不用开口询问，纲吉就知道六道骸是回想起了他曾经黑暗的经历。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说，六道骸和凪有着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