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早行政处的人一来上班就在传的那个?”
“可不是吗,据说是昨天的夜班保安打的报告,可惜白班的时候找不到他们,不然我都要当面问去。”
“你吃饱了撑的吧,那种事,还是两个男的,恶不恶心,你还问,人家说不定都不稀得和你说!”
“什么两个男的,你们在说啥,我一早怎么什么也没听说。”
“那是你到得太晚了,八点那一波来上工的都知道,人事部那几个就在打卡机旁边聊的天,说昨天在咱厂周围巡逻的时候,抓到一对男同性恋,在小树林里**。”
“哎唷,这什么年代啊,同性恋还敢这么高调?”
“可不是吗,放在十年前,说不定都要被抓起来游街了。”
“时代是不一样了哈,人要喜欢没啥,可也不能大晚上的在外头就胡搞啊,多脏人眼睛!”
“你还别说,听说被抓到的那个同性恋,咱这好多人都认识。”
“谁啊?难道是厂里的工人?”
“不是咱厂里的,是河对面街上开馆子的,据说是家烧烤店,老板以前混江湖的,有点黑道背景吧。”
“这么稀奇?”
“没听过吧。”
窃窃私语的声音混着一两声讪笑和意味深长的感叹涌入吴久生的双耳。他捧着餐盘,背部的脊骨如同突然石化的钢筋,半晌,脖子也不会低,脑袋也不会动了。他没想到流言竟然会传播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昨天发现他们的那个保安竟然是认识胡达的。
坐在他对面的薛锦同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的那几句话,他的眼神一动,目光箭一样刺到了吴久生的脸上。吴久生一张脸也同样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想起胡达曾经叮嘱过他的话,说无论如何,也一定不要在人前暴露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彼时吴久生还曾经觉得他小题大做,现在他才懂得,那种青天白日里被人大喇喇随意品评的如芒在背是什么感觉。
如果他不是遇到胡达,碰见类似的事情,说不定此刻自己也会加入讨论的行列,他过去对一应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却很少停下片刻去细想人言的伤人之处。
胡达说等他长大了也许就会懂了。可胡达自己都已经走过那么多的年岁,他一定是懂的,至少,会比吴久生的体悟更加深刻。胡达的生活和他的生意原本在坪乡一直是相安无事的,吴久生知道,胡达的个性谨慎,人也寡言,大可以过得万般周全,如果昨晚上那时候不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情急之下赶来为自己救场的话——
正当吴久生呆愣着,更放肆的用词出现在了言语话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