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拉开一角窗帘,望着外边在风里摇晃的的新叶,觉得那树叶好像自己。
被风摆弄着,被人注视着,疯狂汲取营养生长,却不知道自己除了成为一片叶子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好像就是在放弃学美术的时候,他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一束光穿过玻璃透过来,刺了他的眼。
一周后,培优室里又进来了个学生填补戚明的空位,是于非那个班的,但于非好像并不欢迎他。
“这离高考没多少日子了,怎么这时候插进来?”于非挡在戚明的空桌子前,满脸鄙夷地瞄着那学生说。
那人显然了解于非,并不想与他争辩,只抱着书绕过他去。
于非伸手一拦,冷冷地说道:“这是你的桌子吗?”
“戚明都休学几个月了,我不能用他的桌子吗?”
“不能。”于非一抬腿,竟然就坐到了桌子上,然后抬手指指杨思远旁边:“你坐我的去,我坐这里。”
杨思远默默地看着他们俩,最后朝那个学生招了招手:“你坐这儿吧,这儿光线好。”
于非盯着他将书放到自己桌子上,才下来收拾东西。
晚上学习结束后,两个人一块儿在洗手间洗漱。
“快放假了,你不去看看戚明?”杨思远问。
于非正在洗脸,此时停顿了一下,任水龙头哗哗流水也不关。他双手撑在水池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杨思远,不耐烦地说:“我看他干嘛?”
“你喜欢他,难道就不该看看他?”
于非动作猛然一停,然后一把拍上水龙头,转过身来逼近杨思远,恶狠狠道:“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有病?”
他比杨思远高一些,居高临下的,发丝上的水珠都要滴到杨思远额头上。
而杨思远微微抬头,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并不惧他。
杨思远冷笑一声,又上前靠近了些,低声说:“不一样啊,你连自己有病都不敢承认。”
于非盯着他,沉默了半晌,最后一把推开杨思远,抄上洗漱用品出了洗手间。
杨思远靠在墙上,正好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只是镜子有点脏了,还有好些水珠,他看不大清自己的表情。
……
又熬了些日子,终于熬到了假期。虽然依然只有一天半,但好歹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
谁知他刚一到家,就听陈立玫说她要去姥姥家。
姥姥有心脏病,前些日子住院了,她得过去照顾。
“就你一个人吗?舅舅和大姨呢?”杨思远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人家忙呢,天天不知道忙什么。有什么好事也不知道叫我,现在得了,住院了倒想起我来了?你姥姥也是,就这事,舍不得让你舅舅出钱出力,让两个女儿忙活!这还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陈立玫愤愤地骂道。
“那……去多久?请假请不了太久吧?”
“这有什么准,这一家子人抽起风来还有准吗?”陈立玫将一件衣服一把甩到地上。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是这家里的人一样。
杨思远摸摸鼻子不作声。
第二天一大早陈立玫就出发了,杨思远都还没睡醒,但她也并没有留下什么纸条来嘱咐些事情。
好像这种情况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杨思远也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告别。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都要凌晨了才睡着,醒过来已经都要中午了,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他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闯进来,才给屋子里添了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