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宁远的心里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毕竟这种细节或许是他们夫妻关系并没有很好的佐证之一。但即便已经有了预期,在真正看到现场的时候,宁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卧室里,简直是可以用一个空荡荡来形容。
木床是双人的,但上面只有一床小被子,上面画着的是卡通图案,很显然是属于小女孩儿的。衣柜是打开的,里面也只孤零零地挂着几件小衣服。
没有乱七八糟的充电线,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小灯,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属于成年女人的。
这种光秃秃的卧室像极了是房东特意收拾完了给别人住的,但眼下,简直是一个男人不会照顾家里却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悲惨写照。
“这里的东西呢?”
宁远看了这种现场简直是有些懵,毕竟在之后的案情讨论会上所提供的各种物证都需要从这里查起。
留下来的东西越多,物证自然也越多,当这些东西能被顺利地穿成一串珠子的时候,案子的本身也才能得到还原。
像现在的这种,简直是无米之炊。
方叶就站在他身后,料想到他肯定会问到这个的,在宁远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及时地耸了一下肩,“没了。”
“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宁远更懵了,“即便是因为迷信觉得亡妻的东西应该收起来,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吧。”
宁致刚从主卧绕过来,简单听了几耳朵便也心神领会,他指着次卧这边简单问了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毕竟收拾得这么干净,简直是有很大的销毁物证的嫌疑,就像是当时干脆利落地把遗体送去火化以求一纸火化证似的。
被一堆民警盯着,男人并没有丝毫的露怯,神情也自如得很。
“本来是准备留一些东西做纪念的,但后来害怕睹物思情,还是烧了。”
“和火化的时候一起。”
还睹物思情?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最起码也要脸上配合一些悲伤的表情才更有说服力的吧。如果是私下的场合方叶简直是忍不住要嗤鼻,但现在只能是生生忍住了。
宁致和宁远同样有些无言,不过……可能有的人感情就是不会外露的吧……但那日在保险公司看到的场景,却是实实在在地把这一条结论给推翻了。
“所有的东西吗?”宁致腹议完了,脸上同样没带什么表情。他已经大致转过现场,也从同事手中看过了初步的勘验笔录,确实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包括床上用品、衣物,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等等。
“是的,一起烧了。”男人依旧做了肯定的回答,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耳边就爆发了尖锐的哭声。
孩子居然就在附近,而这人对着孩子也没有丝毫的避讳。毕竟如果是父母中的其中一方因故去世的话,剩下来的那个都会想方设法地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此时此刻,显然并不是这种情况。小女孩儿从餐厅的方向跑过来,直扑到男人身上,捶他的腿,“坏爸爸……坏爸爸”
“把妈妈的东西都烧了,还每天都带我去打针。”
小姑娘并没有多高,勉强只到男人的大腿,于是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他的腿上,两条小胳膊舞的虎虎生威,明显是带着满腔的悲愤。
或者,用这个词来形容小孩儿似乎有些过了,但宁远听着这哭声,倒真切地感觉到确实是如此了。
和之前一比,她这样确实多了些生气,但孩子哭得可怜,男人却完全没有要哄的意思。宁远正准备蹲下身哄她,被哥哥瞪了一眼,又缩回去了。
蹬完了人,宁致自己半蹲着去哄了,先把人简单拢住,又轻拍她的背免得给呛了哭嗝。
“宝宝不要哭,一会儿带你去甜品店好不好?冰激凌和华夫饼都很好吃,化在嘴里很甜的。”
“真……真的吗?”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小姑娘哭得满脸是泪,一双小肩膀也哭得一抖一抖的。不过她还是立刻被美食所惑,最起码把话给说清楚了。
“真的,宝宝先去玩儿吧,等会儿哥哥就帮你说服爸爸。”
有人递了纸巾过来,宁致大致帮小姑娘擦了脸。小孩子的情绪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不过是一点甜品就被轻易收买了。她抽噎了几下,勉强止住了哭声,点点头跑走了。
“你们这是要问询孩子的意思吗?”
男人似乎是一下子就撕裂了淡定的面具,面上崩了裂痕。
宁致却还是一如的态度,“根据规定,我们有权问询。”
事实上,他确实有很多的话想问。
妻子的死,他根本不避讳孩子,就连是去火化厂,或许也是带着的。关键是即便是出于对孩子身世的怀疑,至于一次又一次地带她去医院抽血吗?只是孩子不懂事,以为是打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