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姜然怎的会变成被剑峰除名?
若是姜然的最终判定结果是打为曾经的凡人身份,那官方措辞还是遣返归家。
又若是他当真选择逃离门派这条路,也该是叛离清藏宗的名头。
除名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只能说明,姜然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让他的行踪再不能被剑峰所捕捉到……
韩云笙本来以为姜然会选择第一条路,没想到他这是被迫着选择了第三条路。
她担心得很,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头发,没见着魔气的痕迹,就顺手一把把头发塞进了林拾音手心。
然后,韩云笙拉着林拾音的另一边空手,就赶着去确认姜然的生死了。
林拾音低头看了那几根头发一眼,手一翻,将它一并收到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袋子里去了。
还好,姜然的本命灵牌亮着。韩云笙的手抚摸着那块泛着淡淡萤光的灵牌,虽说有些时明时暗的,可好歹,还是亮着的。
韩云笙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其实是半夜,她人身在无数萤光包围下,看着整个面孔都阴惨惨的。
有点像鬼。
一个今日蹲守饲堂的剑峰弟子临偷了个懒,回来时就见着两个白里泛青的“死人”脸,他啊地小声尖叫一声。
手颤抖着按下传送警示讯息的木牌。
“……啊。”那小弟子修为不高,这遇到危机时的反应能力倒是让韩云笙咋舌。
她正开口到一半,就看见小师弟俨然把她与林拾音当做了入侵者。
又也许……是立着的死人也说不定。
韩云笙自己还是知道这被萤光打在脸上后造成的光影效果有多唬人的。
“师弟……是我。”韩云笙顿了一下,还是无奈开口到。
小师弟刚进门,大晚上的不认人,觉得入侵者是想要套近乎然后……借机弄死他,顿时面朝韩云笙,疯狂往后倒退去。
“你是谁!我告诉你,我师祖要来了啊!”
他后退得很后面,背部撞上了一人,是诗应道君。她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的并不再是那种参与重要剑峰事务的端正的衣服,而是边角处纹有一朵水墨的荷花的常服。
“……云笙?”花诗应看了韩云笙一眼。
“道君……”韩云笙也没想到,会撞见她,心里还有点残余的抱歉。
“你是为那孩子的事情来的?”花诗应看向韩云笙手旁的那个时明时暗的本命灵牌,淡淡问。
“是的。”韩云笙回答。
“他没事,只是已经离开了宗门。”花诗应说,“那孩子大约会很愧疚吧,明明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未来了,却又被人给带走了。”
“他被人带走了?”韩云笙心里震惊,她在想,是谁有能力在剑峰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抢走姜然?
花诗应似是不欲与韩云笙多说,也或许是此事涉及到某些秘辛不得多说,她转移开了话题:“有人替那孩子做出了选择,我想……这对他也好。”
与公,她在处理姜然的事情上不得有个人私情,可于私……花诗应从心里希望自己的徒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过得很好。
入魔在她看来,其实并不一定就等同于自我放弃。入魔者虽大部分会因为心智不坚而成为魔气的傀儡,可有少数的翘楚,依旧拥有着清醒的理智。
不然,也不会有千百年前魔修的盛世。
“你们,就不必为他操心了。”花诗应道,“姜然的路,该由他自己去走。”
哪怕,姜然在明面上再也不可能是她花诗应的弟子。可师徒的情谊,哪里又是一句称呼就可以抹消得了的?
说罢,花诗应将她的徒孙扶起,领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这位道君的脊背笔直,就像一朵墨荷一般,亭亭立着,像是永远存在于画中一般,本心坚定不变,不因外物所多动摇。
是韩云笙所期待成为的模样。
“我们也走吧。”韩云笙由看了一眼姜然的本命灵牌,那光就像是萤火虫的尾部一样在黑沉的夜里闪烁着。
她将灵牌放置回原处,大跨步离开了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