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这两个字,不管你是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一点罗源知道,沈琛也知道。
木门根本没有再掩上,外头的风呼呼的灌进来,将里头那些倭寇的脸都照亮了。
也就是一霎那之间的事,不知从哪儿又涌出来许多官兵,将他们一同都围在了中央,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谭喜就瞬间明白了,也不由得有些慌张的朝卫安看过去。
连卫安也不免惊慌失措,急忙出声抢白:“这不关我们的事,是有人带我们过来的!我们不认识这帮人!”
“你急个什么?”之前在驿馆中扮作驿卒的那个锦衣卫恢复了锦衣卫的装扮,大步朝前越过众人走来,蹙着眉头冷笑:“看你们古里古怪,早就怀疑你们不安好心了,果然,这一试便试出了真伪!你们竟真的是倭寇的同党!”
他冷笑着,指着卫安他们,厌恶的道:“我们严查这批倭寇已经许久了,就是他们掳走了平西侯,东昌府全境戒严,这帮倭寇无处可藏,必定是得寻帮手的,无疑你们便是跟他们里应外合的内贼了!”
他跟当驿卒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收起了之前刻意装出来的卑微,如今显现出来的就全是锦衣卫的阴狠:“全都带走!”
夜已经深了,那个锦衣卫等人押走了卫安等人之后,就大踏步的走出来,对着刚刚引卫安过来的那个锦衣卫点了点头,两人便各自散了。
到了高唐的时候已经夜深,可是罗阎王他们却全都还没有睡。
黄文杰跟何亮等在知府签押房里头,都有些不解,看着明显一副生人勿进的罗阎王,很是不明白罗阎王到底想做什么。
黄文杰不善言辞,涉及的人有钦差侯爷又有寿宁郡主,他其实已经有些慌张了,只是箭在弦上,他没了选择的余地,因此并不敢有异议而已,既然反正都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他想了想,就干脆不说。
反正一个是按察使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哪一个都能压死他。
他不说话他们也会作主的。
何亮果然先忍不住了,有些不解的抬着下巴去问罗阎王:“上差,你让寿宁郡主一行人跟那帮东瀛浪人见面,就是为了污蔑她通倭?”
罗阎王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小的白玉杯不放,目光却淡淡的朝着何亮看过去了,轻轻扬了扬唇:“怎么?不成吗?”
当然不成。
何亮皱起眉头,很是不明白:“你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沈琛又不傻,知道你这么做,只会藏的更深!”
黄文杰想了想,也觉得何亮说的是对的。
为了自保,沈琛知道寿宁郡主都被官府抓了之后,肯定更知道官府跟锦衣卫如今已经是沆瀣一气,怎么还会蠢的露出行迹?
这样一来,找他就更难了。
“如今只差挖地三尺了,可是你们谁找到沈琛的踪迹了吗?”罗源不动声色,手指缓缓敲打在桌面上:“昨天是十天,今天可就只有九天了,只要沈琛能挨得过这九天,等到京城一来人,我们找到沈琛的几率就更低。”
何亮跟黄文杰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得承认罗源的话的确有道理,说到底现在他们的确找不到沈琛。
“可是就算是抓了寿宁郡主,也未必就能逼沈琛出来啊。”何亮有些烦躁,脸上和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满面油光的给自己扇了扇风,不耐烦的道:“何况抓了一个郡主,事情就多了。”
到时候卫家和郑王那里就是麻烦,何况到时候怎么写折子跟朝廷说呢?朝廷怎么会相信堂堂郡主跟倭寇有勾结?!这个事儿根本就说不过去的!
“谁说是抓了郡主了?”罗源语气里带着嘲讽,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和志在必得的不屑:“我们抓了什么郡主吗?寿宁郡主不是跟卫老太太在船上一路南下了吗?我们现在抓的这个,除了我们和沈琛还有卫家,谁敢说是寿宁郡主?”
众人就都是一愣。
是啊,寿宁郡主来东昌府用的可是商人的名义,从没说过她是郡主。
“先利用她要紧,以后的窟窿以后再补。”罗源冷笑了一声,面容冷淡,仿佛卫安的生死根本不值得一提:“我们不在意她的命,可是沈琛未必不在意。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就罢了,说不得就有用呢?从明天开始,全城张贴榜文,就说,抓到了一批通倭的商人,再把画像贴上去,沈琛一定看得见的。然后从明天开始,每天杀一个人,三天之后,就杀卫安。”
三天,玩的是一个时间上的游戏。
一天杀一个人,沈琛就会知道他们是真的起了杀心,为了逼出他是可以杀卫安的。
自然而然的就会紧张。
四天,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就算是起先多坚定的决心都会受到动摇的。而等到三天过后,这消息必定也一定传到沈琛耳朵里了,这样就可以避免沈琛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
罗源看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他相信沈琛是会上当的。
少年人嘛,你的心上人千里迢迢的来救你,你会舍得看着她客死异乡,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个身份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