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公主上了朱缨华盖八宝车之后便由下人伺候脱了鞋躺在了宽阔的榻上,身上盖了软毯闭上了眼睛。
留下一个人仍旧在瑟瑟发抖的仙容县主。
刚才跟郑王的对峙实在是太惊险了,尤其是在走之前,郑王也不忘记撂下狠话,说若是长安长公主有一句虚言,他就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让她受到惩罚。
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严重了,何况郑王甚至连袁嬷嬷也想一同扣下。
要不是长安长公主意志坚定的不肯松口,袁嬷嬷恐怕都不能出郑王府的大门。
这个舅舅剥去了和蔼可亲的外皮之后,原来竟是这样的凶神恶煞。
她原本以为舅舅的脾气是所有藩王里头最好的
也以为郑王不会对这个便宜女儿有多少耐心。
可是她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是错的。
她险些就被自己给害死了。
可最令人难过和害怕的还不止是这个,还有她出门前楚景行看她的那一眼。
她们都快要成亲了,过不多久就会是一家人,可是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风声,还是临江王妃和他说了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都是冷的,让她隔着老远都能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原本想要跟母亲说说话。
再不济,母亲能说她一顿也是好的。
毕竟从前也是这样母亲就算是对她再生气,对她再失望,可是至少能护她安稳,给她收拾残局。
可是母亲一进马车就开始倒下闭目养神,她垂着头想哭又不敢哭窝在旁边的引枕里头平复情绪。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长安长公主那里才忽然有了动静。
她咳嗽了一声,等袁嬷嬷上前搀扶起了她,喝了一口糖水,才问:“什么时辰了?”
袁嬷嬷拿了蜂蜜水给她润喉,轻声回她:“已经亥时二刻了。”
这么晚了。
长安长公主嗯了一声,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头,问她:“都收拾好了吗?”
袁嬷嬷便点头:“早已经先一步让人送了信回去了,白先生应该会收拾好首尾。”
她顿了顿又有些疑惑:“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郑王和寿宁郡主?要是牵扯出来……”
长安长公主便手握着杯子冷笑了一声:“牵扯出来什么?她们能找到什么?这个线索都是我告诉她们的,她们只能知道我想让她们知道的事。就算是她们怀疑,又能奈我何?”
她一贯以来都是这么自信。
袁嬷嬷便垂下头去不再多说。
长安长公主没有在意,只是开了木制的车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皱眉:“路上还是这样多马车。”
“可不是。”袁嬷嬷答应了一声:“今天因为郑王大婚,圣上特许取消宵禁的,郑王又那么晚才出去敬酒待客,因此晚了,我们大少爷如今恐怕也才刚刚从郑王府出来呢。”
长安长公主嗯了一声。
又吩咐袁嬷嬷:“回去之后让白先生来见我,他不亲自过来跟我禀报一声,我不放心。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许多细节恐怕有出入,还是要万事都做到谨慎再谨慎才好。”
等袁嬷嬷回了话,她才终于回头去看坐在边上伸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女儿,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少有这样的时候。
仙容县主登时便忍不住落泪,小声的啜泣着喊了一声母亲。
长安长公主目光冷淡,看着女儿的眼神再没有昔日的疼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
仙容县主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无所适从的痛哭失声。
袁嬷嬷坐在旁边不动如山,连眉毛也并没有动一动,更没有出声解围的意思。
仙容县主因此更是气怒的厉害。
她当时要做这一切的时候,袁嬷嬷只是不甚赞同的说了她两句,真的没有下死力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