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的看着卫安,眼里忽而有了汹涌的泪意,薄唇紧抿,惆怅的叹息了一声:“可是安安,你放心,父亲永远在这里。就算你要父亲的命,也尽管伸手来拿,都是你的,父亲欠你的。”
他是当真这样想。
卫安还未出世之前,他对这个他跟明鱼幼爱情的结晶抱了一切为人父对孩子该有的美好幻想,他也曾想过,若是嫡长女,就立即跟父王请封郡主,若是嫡长子,就直接将世子之位给定下来,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了。
先帝驾崩,今上登位,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要说不恨是假的,要说不介意是假的。
可是形势比人强,如今上位的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毕竟还是隆庆帝,他这个父亲不能去手刃谁替她报仇。
只好尽自己所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女儿,让她至少能过的平坦一些。
卫安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有时候她会更恨彭采臣和庄奉,要不是他们消磨了她对这人世间的热情,她或许能过的轻松一些的,对于别人的善意,也就不会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不是觉得郑王这个父亲当的不合格。
相反,有上一世的对比,她觉得郑王这个亲生父亲,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对父亲的爱意和敬重,沉默了片刻才干巴巴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郑王看出她的尴尬,笑了笑:“那你还有什么为难的事么?”
卫安就知道他是看出来她有些焦躁不安了,仰头朝他笑一笑:“的确有些棘手的事儿堆在手头让我有些烦躁,可是……”
她想了想,才道:“我想先自己看看能不能处理,若是不能,我不会强撑的。”
郑王不再多说,嗯了一声:“记住你的话,不管怎么样,凡事总还有我在后头,什么时候,父亲都是你的父亲,别自己硬撑。”
等卫安认真答应了,他才放心跟卫老太太告辞。
他一走,卫老太太也看向卫安:“出了什么事了?”
卫安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才让她会表现出焦躁不安来。
卫安对祖母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很快的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回有什么事不对,赵期失踪…”
卫老太太眼里透露出怀疑:“会不会是彭家?”
卫安干脆的摇头:“还不知道。”她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藏在背后很好玩吗?
那她就陪着他们好好玩好了。
反正她现在正好闲的有些发慌。
卫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问卫安是想怎么办,为什么要瞒着郑王不告诉郑王,外头花嬷嬷就进来了,先给老太太请了安,才告诉卫安:“玉清过来了,说是有事儿请您回去……”
卫安点了点头,轻声告诉卫老太太:“您先放心,我再查一查。”
卫老太太看了看她,拍了拍她的手,才放她走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赵期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安出了门便见了等在廊下的玉清,一面走一面听她说,谭喜来了。
心里便皱起眉头。
她让谭喜先去探听谢家的事的,竟然这么快就有消息并且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带去花厅,让林海媳妇儿亲自安排,不许别人知道。”卫安压低了声音吩咐,自己随后便赶到了林海媳妇准备好的那间小花厅见谭喜。
谭喜连礼也顾不上行,见了卫安便迎上来,口气焦急的说:“姑娘,三夫人病了!事儿我已经问清楚了,小少爷是在荆西老家回来,在永州府遭到强盗……”
半路啊。
真是会挑位置,人生地不熟的,谢良清身边的下人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想求救恐怕都无门。
卫安眯了眯眼睛。
谭喜一鼓作气的说了下去:“护送小少爷的一行人有十六个,加上伺候小少爷的下人,有二十三个,都生死不明……消息一传回来,三夫人就病倒了,少爷亲自带着人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