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瞳,别吃太饱啊,带你去前面一家荷叶饭,那儿的老板认识小安爷,免单。”潘阳说完,又从旁边摊儿里买了个驴肉火烧。
两条长排的瓦棚顶下面亮着小灯,琳琅满目的各色小吃让顾瞳走走停停,他听聊天的摊主大爷们说,这里过两年也要拆了,城市规划重建,这里是重点改造区。
在如此繁华的商业街里,有这么一条虽然破旧但人气儿很浓的热闹小街,顾瞳倒是很喜欢从这里散发出的烟火气。
当然也有不喜欢的。
眼下,潘阳正拿着两根插/着蝎子的串儿追着顾瞳跑。
吕纯泽跟大家长似的,一会儿照顾顾瞳,一会儿还得嘱咐潘阳别摔着。
“有什么打算?”吕纯泽双眼紧盯他们,问祁安。
祁安没说话。
吕纯泽看了他一眼:“上次去你家,看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什么病?”
“肺癌。”祁安说。
“那还拿着大烟杆子没完没了的抽?”吕纯泽叹了口气:“你们一家人固执的够可以。”
“人活一舒坦。”祁安笑了笑:“老爷子愿意,死活不肯躺病床,我能有什么办法。”
“刚检查出来的?”吕纯泽买了两瓶老酸奶,和祁安一人一瓶拿着:“不治?”
“非他妈说自己硬朗的很。”祁安用力吸了一口。
吕纯泽知道祁老爷子脾气倔,又是当年老城出了名的炮儿爷,爱面儿,任谁也不想看到他栽在病痛上:“还生二伯的气呢。”
“能不生吗?他是多要面儿的人,大儿子没骨气,二儿子欠债找不到人,我爸……”祁安皱了皱眉。
“还在大理?就不打算回来了?”吕纯泽虚托了一下朝他们跑过来的顾瞳的后背,他和潘阳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两个玩具金箍棒就开始轮上了,潘阳还给顾瞳学了个猴。
“估计吧,我妈对他有怨,人没了才知道珍惜。”祁安把老酸奶的瓶子放到垃圾桶旁边支着的小桌板上。
“那你呢?”吕纯泽笑了笑:“你知道了吗?”
祁安叹了口气:“又绕我身上了。”
吕纯泽拍了拍他的肩:“我得替你姐时刻注意你的情况。”
“天天闷头给她汇报,私家侦探都比你敬业,还不要钱。”祁安瞥了他一眼。
“借着你的事儿跟她多聊聊。”吕纯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祁安看着他:“你父母不会同意的,别在我姐身上费心思了。”
“我从小就喜欢她。”吕纯泽今天带着顾瞳买给他的范思哲眼镜,镜片上落了几朵雪花,他拿下来用兜里的眼镜布擦了擦:“这辈子没可能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姐的腿……”祁安拧着眉没能说下去。
“我又不在乎。”吕纯泽带回眼镜:“是你姐现在不肯给我添麻烦。”
祁安心里一阵憋闷,他看着顾瞳,没什么心思再跟吕纯泽讨论下去。
顾瞳给顾衍报完平安后,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甩着金箍棒,往一片亮堂处走。
他听见了熟悉的敞亮嗓,这次是个女声。
右侧瓦棚凹进去一块空地,搭了个很小的戏台,浓妆艳抹的女人看不出样貌,穿着戏服正在唱戏。
顾瞳听了一会儿,听的入了迷。
“待会儿回来再听。”祁安把他的帽子摘掉,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给他重新戴上:“先吃饭。”
顾瞳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好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听女人唱的戏,虽然他听不懂,更听不出其中的门道儿和学问,就是觉得听着心里头敞亮。
“我知道了。”顾瞳边走边嘟囔。
“小美瞳,还战不战!”潘阳冲他挥了挥金箍棒。
“没准儿,我能唱戏。”顾瞳说:“听着都跟走调似的,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