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
灵魂的活动区域一般是酒吧,就算是要出去,也绝对不会离开这片棚户区,除了沉虔在下午的时候会到处走走以外,基本上可以说是集体窝在这里等死了。
陆攸契看他今天出去的时间点比平时早了许多,于是顺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提早这么多?”
沉虔惜字如金:“有事。”
陆攸契皱了皱眉眉头,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关于郭教授的事情、还有小女孩的来历,他的表现一直是有点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随意了事。现在小女孩抓到手了,周业楼也过来了,于是更加心不在焉。
平时这么爱撒娇玩闹的一个人,怎么表现的这么安分?
沉虔刚打开门,陆攸契就在半路上叫住了他,顺手从椅子背上取下一顶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后再把帽子转了一百八十度,扶了扶眼睛跟上去道:“今天没事,坐着也是发呆,我陪你一路吧。”
沉虔有些措不及防,半响后,才回答了一句:“没什么好一路的,回去。”
“这是你叫我回去的,那我以后都不陪你一路了?”陆攸契有些忍不住想逗他,“哎,以后不能一路了,你又那么忙,早出晚归的,能不能再见着都是问题。”
沉虔:“……别说了。”
陆攸契:“为什么不能说啊?我要让你明白利害关系啊,你想啊,我也复活了三四十天了吧,都快过半了,没什么时间再陪你玩了,你很快都见不着我了,嗯嗯,你估计已经在心里还偷着乐了吧。”
沉虔:“跟上。”
陆攸契:“得嘞!”
普光区是属于一线城市,早出晚归的那种。
大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脸上挂着各自的表情,心里有着不一样的目的地。沉虔的个子虽然比较高,模样也相当出众,可此时此刻走在人群中的他,存在感却莫名的低。
似乎一晃眼就不能看见了。
陆攸契默默地跟在沉虔身后,路上一言不发。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脑袋突然发热才要求跟出来了,而是很早之前,早在齐运都还没有复活的时候,他就对死神的存在产生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好奇——那是一种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去撕开这一层隔阂,去更加清晰地了解沉虔这个人。
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看着大街上的场景,仅仅一个多月,商业街上的面孔和布置对他来讲就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被忽视的感觉和压迫感迫使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嗒、嗒、嗒…….”
那些平时听起来微不足道的脚步声,却在这时候变得莫名沉重。
脑袋内的晕厥越来越严重,脸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耳边的声音突然与大脑内的神经拉开了距离,只剩下空远的嘈杂声。
陆攸契的脚步突然蹒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靠近沉虔,抓救命稻草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沉虔低头看了陆攸契一眼,他的头发乌黑双瞳冰蓝,目光冰冷得如同冰锥,可就这时候,他的眼睛猛然一缩。
身边的行人川流不息,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小跑了起来,使他们的存在变得特别突兀。
“怎么了?”沉虔抓住他的肩膀,带着陆攸契往旁边挤去,“我先带你出去。”
陆攸契强忍住胃里面强烈的恶心,木然地点了点头。
“去……去人少的地方,他们让我感觉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来到这种全是陌生人的街上,浑身上下都会变得不自在,额角后背都侵透了冷汗,脸色变得格外惨白,手脚微微颤动着,根本控制不了。
人真的很多,沉虔刚带着陆攸契移动了两步,就因挡路的闲人太多,变得不耐烦起来。他干脆双手一用力,将陆攸契从原地打横抱了起来,离开了这密集的地方。
陆攸契虽然没有沉虔高,但好歹也是一位快接近一米八的大男人,身形更不是娇滴滴的那种款式,要是还活着,放在人群里,活脱脱的一个运动型元气小哥哥,惹眼的要命。
而这会儿,沉虔却感觉在他的手中的人,重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真实,他似乎是浮在空中,轻飘飘的,也不像平时看到的那么嘻哈玩乐,和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嗨天翻地神经大条。他也是一个易碎品,得让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才能完好无损。
沉虔拐进一个小巷子里,走到了后街,将陆攸契平放在没有人坐的公共长椅上:“这地方好点吗?”
问了之后,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叠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脑袋下。
陆攸契一口大气分成好几次来喘:“行…行。”
沉虔见他话都说不清楚,也不忙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去一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放在手里捂成常温后,再拧开扶他起来喝了两口,帮他慢吞吞地拍背。
他的急性子顿时在这一瞬间给隐藏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在阳光底下喝茶下象棋的小老头,全身的工作细胞都放慢了工作速度,另一只手在把玩着没喝完可乐罐,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半响之后,陆攸契才很轻地说道:“谢谢,幸好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