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赞元怎么知道他本经选了《尚书》呢?
这念头闪过。十三岁的沈瑜不再像从前那么一句“赞元看起来出身名门,理应无所不知”就能糊弄过去。能够让郭逸转交这书,应该没那么巧,说明赞元知道他们俩交好,至少,知道他们认识的。
赞元……究竟是什么人呢?
沈瑜呆呆看着手上握的一册书。直到被郭逸惊醒,“所以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这字也挺好看,至少练过四五年,不是一般人写的出来的,估计光是雇人抄书就得花一大笔钱。”
那不是雇人写的。沈瑜心里清楚,赞元是为了自己抄了五册书。
这念头格外清晰,那些疑惑都变得不重要了,心中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他惦记着那个头发软软的,胖乎乎的男孩,心中超乎寻常的柔软。
他……他最近还好么?
“伯瑾?伯瑾?”郭逸叫道,“你想什么呢?你家都快到了。”
沈瑜猛然一惊,果然,沈家的牌坊已经映入眼帘。“今日谢谢你了。”他抱着木匣跳下马车,往屋里走。
“伯瑾!”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焦急的呼唤声。沈和匆匆而来,“你祖父病重,现在说不出话,也喝不下药,你……快去守着……”
沈瑜的大脑里嗡的一声,手上的木匣子几乎拿不住,他头一次失了仪态,把东西顺手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沈穆的房间。
沈穆的床头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郎中在施针,沈荣与沈泰焦急地走来走去,沈玥靠在陆氏怀里,默默垂泪。
“祖父!”沈瑜抬高声音。
沈和方才是在暗示他,赶着见最后一面。
“瑜郎,你快过来。”沈荣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他拉到离沈穆最近的地方。“父亲,瑜郎回来了!”
郎中小心翼翼施针,沈穆双目、嘴唇紧闭。
饶是沈瑜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胸口酸痛,一口气憋着出不来。“祖父,祖父,孙儿来了。”
听到沈瑜的呼唤,沈穆的眼皮震了震。
“当真有效!”郎中大喜,快速起针。最后一根针拔起时,沈穆突然刷一下睁开眼,偏头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