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沉默了一会。“一心不可多用。”他说。
沈瑜自知他不是什么神童,不可能事事兼顾。他如今文章能够入先生的青眼,靠的也是孙助教的点拨,以及他下苦功夫,记诵时文。说到底,科举考的还是文章兼书法,作诗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制造农具是不得已为之,他着实看不下去那些农人操劳,但学诗,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沈瑜下定了决心,就不可能随便更改了。郭逸也知道这点,颓然地耷拉着脑袋。不过一会,他又振作起来:“刚刚一群人挤挤闹闹,我都没看望你的文章,你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写的?”
看着关心自己的好友,沈瑜好脾气地说:“等会给你讲,我先去趟明伦堂。”
他的卷子贴出来,也该去感谢孙助教……顺便问问文章还有什么改进之处。
“这是鼓励你才学作文,可不要以为你文章当真有多么出色了。”孙助教依旧是那副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半点不含糊的样子。
沈瑜自然不会轻易受这番话打击,“学生知道那两篇文章还有诸多不足之处,不敢自傲,前来是特意想向先生请教的。”
孙助教的眼里也闪过满意,他这学生平日沉稳惯了,让人常常忘了他的年龄。然而自己的文章被贴到所有同窗面前夸耀,这是许多成年人都难以克制的喜事,他这学生,一个不过刚留头的小学生却仍然不喜不悲,这也太难得了。
沈瑜这番话说完,孙助教都不得不夸夸他,“你也不必过于自谦,我那些同僚们眼光还是很高的,你的文章能被他们看重,以你的年纪,也是难得。”
接着他又细细给沈瑜讲解了这个题目的破题,给沈瑜的文章提了不少建议。沈瑜回去时,还收获了新加的课业。
何讲官讲《中庸》时,也把他们的旬考题目拿来做范例讲了讲,还夸赞了几篇文章,“你们也该看看前辈们做文章是什么样的,哦,还有一篇,似乎是你们班的……沈瑜,站起来我瞧瞧。”
沈瑜起身时,听到李廷又哼了一声。
何讲官吃惊道:“这么小的年纪!刚学作文不久吧?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后生可畏。”
他感叹几声,让沈瑜坐下,才开始讲课。讲完课,还走到沈瑜座位前告诫他:“少年人大有潜力,不可自得。”
沈瑜也没有半点不悦,恭恭敬敬应下。
回家时,又听郭逸夸了他一路,连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瑜自己都觉得臊得慌。“悠之,别说了。”
郭逸笑眯眯地说:“我夸你,你怎么还不让我说了?”
沈瑜不善争辩,脸皮又薄,一时之间面红耳赤,好在很快到了路口,两人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