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也看出了他的疑问,含糊道:“原先还是有几件好衣裳的,不过一路见着伤兵老幼,祖父做主都舍给他们了。”
赞元与他面面相觑,微微瞪大了眼,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蹦出两个字:“迂腐。”
这不是什么好话。沈瑜也像是动了怒一样转身就走。
赞元心里后悔,却气性大,不肯主动服软。
“吃饭。”沈瑜最多也只是硬邦邦朝背后丢去两个字。
赞元早已经饥肠辘辘。这是他来这里后第一顿饭。但是看到他们的大餐他就丧失了胃口:野菜糊糊,还是冷的。
赞元的喉咙动了好几次,也没下定决心。他知道粳米细面都是往事,黍饭是吃不上的,糙米粗面也就罢了,有碗豆饭他就可以将就了,谁知道饭都吃不上!
沈瑜冷眼旁观,终是不忍,桌底下手微微一动,掰下半个馒头塞到赞元碗里。
那是他前些天省下的,都有些发酸了。
如今在城池附近,埋锅造饭怕引来军士,想都不敢想,能吃什么全凭运气。
沈瑜又打开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点点腌菜,是他娘给他留的,虽然量少,至少有一点滋味。
赞元死死盯着碗里半个馒头,胃里一阵翻腾,饥饿难以抵抗,他却怎么也鼓不起食欲。
“你吃吧。”最后他把馒头还给了沈瑜,默念着:不吃就要饿肚子,饿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然后一闭眼,当作是喝粥一样飞快地喝完菜糊,不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滋味,也不管胃里如何翻腾。
吃过饭,成年人再度忙碌起来。
因这地方难得宽裕,食物储备又不足了,沈穆便与邻人商议,在这里多歇息一日派人出去碰碰运气。猎户们出去打猎或是采摘,找吃的。女子则多是缝补衣物。
沈瑜则是被祖父叫到了一边,检查功课。
赞元没地方去:这里的人,他只认识沈瑜一家。而只有沈瑜能说得上话。可是他……他不是在跟沈瑜生气么?
但沈瑜毫无生气的自觉,就算没跟他说话,吃饭时还把自己的馒头让给他。赞元是在不好意思继续生气了。
他最后也只好跟在沈瑜身后。沈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