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期默了一秒,啪嚓钳住了她左边的小胳膊,拉着她往空位子拖过去。
肌肤接触的瞬间,林未眠浑身的汗毛都炸了一炸,条件反射地想要将手臂缩回来。谁知对方柔柔的擒拿手,看着没用什么劲,却轻易挣不开。这下明白昨天地铁上的咸猪手是什么感受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急了,“谢佳期!”
两个人动静有点大,周围人纷纷看着学生会主席拖着个略微矮一些的女生往前走。都有些懵逼。林未眠一只手端着饭,一只手被禁锢住,想要遮脸都做不到,脸上发烧。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悻悻然闭上了嘴。
佳期拽着她,到了靠墙的一个空位子才放开,自顾自坐下,抬眼见林未眠还杵那儿,“坐。”
林未眠脸涨得通红,字一个一个从牙缝里往外蹦,“我不和你坐。”
佳期餐盘上还放了瓶水,拿过来拧瓶盖,姿态优雅,神情恬淡。
——哐啷一声。
隔壁桌的同学捂嘴轻呼。
谢佳期拧水的动作顿了一顿,只见餐盘上多出来一个。
林未眠将手里的饭倒扣在她的餐盘里,总算解了点气,弯下腰,笑眯眯的,用一种格外甜腻的调调说话:“哎,佳期上午的运动量那么大,中午一定要多吃点喔。我就不陪你了。么么哒。”
谢佳期就近看着她的嘟嘟唇,垂下睫毛,没说什么。
真是无趣。
林未眠皱着眉将盘子揭下来,拿过去放在餐盘回收区,再次把耳机塞回耳朵里,两手插兜出了食堂。进了教室才稍微降下温来。板着脸坐在座位上,想到谢佳期盘子里堆积如小山的饭菜,唇角又溢出一丝笑来。
膈应我是么。也轮到我膈应膈应你。
下午过得飞快,林未眠收拾了东西飞速回家。一开门,她几乎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忙忙退了出来,看一眼门牌号,没错。
起先客厅里原本有沙发,电视,小餐桌,还有四把花梨木的椅子。此刻都消失不见。林未眠忙忙地进自己卧室看看,好么,也是搬得空空如也。什么样的贼才能这么敬业,连笨重的大件儿也不放过呀?对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式,她鼻子里发酸,给云筱拨了个电话,“妈——”已经带了哭腔。
“宝宝。”老妈只怕还不知道家里遭了贼,语调欢快无比。
“妈,”林未眠坐在地板上,扶着额头,“咱家被偷了。你快回来。”
“我在佳期家里,你过来。”云筱语气一点不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不是,东西都搬空了啊。”她愣愣地对着手机说。
“你来,我告诉你。”云筱再次要求。
“我不…”她一个去字还没说完,换了个人接电话,一听就知道是谢佳期的妈妈:“小眠,阿姨刚切了个西瓜。快来。”
“顾、顾阿姨,你好。”林未眠近年癖性发作,很久没有去过谢家。可是顾婕阿姨还是每年都给她送生日礼物,都是超级漂亮的小裙子。真的挺愧对她的。这下她都亲自邀请了,怎么好意思再拒绝?
谢佳期来开的门。
林未眠站在那里,脸上又涨红了。说实在的,昨天的地铁上真不该招她的。谢佳期这种人很魔性,可能你一沾惹就再也甩不掉,会不停地遭遇她,直到她从变量成为一个常量。而且,今天中午刚刚对人恶作剧过,眼下巴巴儿地到她家里来了。
不能更尴尬了。
“……”所有的趾高气扬此时都施展不出来。
“进来。”谢佳期侧身,一脸不计前嫌。
林未眠将脸埋在发间,进门。
“阿姨好。”面对长辈她还是很懂礼貌的。
“小眠,过来吃西瓜。”顾婕朝她招手,“佳期也来。”
两个人走过去,在小茶几坐下。谢家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地简洁。据美东说,谢家别的不说,房子最多。这套是为了方便谢佳期上学才买的。里头就是普通的四室两厅结构,布局上不见特色,但家居的色调搭配得非常淡雅。落地窗帘是明丽的薄荷绿,地板是牛乳白,浅银灰色的沙发。只觉得触目所及之处,都很舒服。
云筱并没有搭理闺女,和佳期她妈妈说到酣畅处,开始诉苦,“还要去高原那一带拓展,起始站是宁夏银川。顾婕,你想想,银川哪。”
“你放心去,小眠就跟着我。”顾婕是沉静的性子,拿刀将西瓜斩成小块,先给了云筱,再给林未眠、谢佳期,最后才轮到自己。见林未眠愣在那里,笑笑,“小眠吃啊。”
“谢谢阿姨。”林未眠双手接的瓜,目光移到老妈身上,“妈妈,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家里怎么回事吗,我以为遭贼了。”
“我把房子卖了。”云筱说,红唇开合间咬了一口西瓜,弯了弯眼睛,口气极其清淡,好像脱手的是什么废纸,“买了套新的,明年八月交房。”
林未眠像五雷轰顶。槽点太多一时无从下口。该是夸她动作麻利呢,还是怪她丝毫不与她商量就自作主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