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心痛得难以言语。
明明能靠着那些弹药将人击退,明明可以不用如此惨败,却不知是为什么?
晴空白云下,群山秀丽,白河徜徉。有多少人,山河尽埋忠义骨;又有多少人,甘做朝廷伪良臣?
“歌哥,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离歌笑不答,也不知如何答。
☆、(七十二)
皇城,繁荣仍在,欢歌难闻;天子座下,百官济济。
问何计谋,人人忐忑。战者寥寥,和者怯懦不言。
司业赵贞吉步于殿中,奏禀:“皇上,我朝精兵良将众多,战亦可,以适当时机,追录有功之臣,以励边将;释放和言善语,以广言路。众将一心,战无不胜。”
皇帝软软的侧倚在龙椅上,思索半晌,未言。时大学士不赞主战,驳道:“此贼乃欲与我朝通贡,无非抢食贼而已,不过鼠目寸光,皇上不足患。”
徐阶听此话,愤言相驳:“今虏在城下杀人放火,屠我城池,岂可言是抢食?”
皇帝忽坐直了身子,眼帘一睁,说:“徐爱卿言之有理,如此侵略我臣民,岂是抢食可言?”
大学士乃又奉承道:“皇上圣明。”
皇帝未与理会,问:“徐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徐阶说:“今虏驻兵在近郊,而我军战守之备尚不能胜,但此事若权许款虏,第恐将来此贼要求无厌耳。”
皇帝道:“苟利社稷,皮币珠玉亦可舍,但其杀我子民,甚欺人也。”
徐阶再言:“使者杨增未归,和谈之计无定数。若我天朝就此臣服,实有愧于众多英魂。如今局势可危,亦只可先与之周旋,再议和谈。”
皇帝轻轻闭眼,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召了仇鸾,恳切道:“朕所重唯卿一人矣。”
仇鸾信誓旦旦:“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嘉靖二十九年八月十八日,俺答率十万大军于京郊汝口等处驻扎,京师戒严。
三娘虽怨离歌笑将她留下,却也不敢放松,时刻注意着敌军动向。如今敌军已在京郊扎营,战事只怕不远。她轻功极佳,早已策马至郊外,画好了周边地图,但她有孕在身,不可过度劳累,闲时也学着离歌笑的模样研究敌人的排兵布阵。
雨墨也曾习过兵书,便同三娘一起,商量对策。她们无兵无权,无法冲锋陷阵,却是思索着如何能将百姓一一疏散躲避。
三娘指着地图说:“这些就是比较隐蔽的地方。”
雨墨接过话:“我们所住之地居民较多,且大路只此一条,他们只能从这里进来,我们可以从最狭小的小路撤退。”
三娘思索道:“只是,我们要撤到哪里去?”
两人静静看着地图许久,雨墨指着一团漆黑的线条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三娘答:“沼泽地。”忽然她眼睛一亮,已有了主意,“就是这里。”
雨墨点点头:“我们立刻行动。”
三娘说:“我去找守城将商量。”雨墨叮嘱:“你小心一点!”
三娘答应着离去,雨墨也收起地图,出屋来,吩咐管家:“立刻通知所有人半柱香后收拾好贵重物品来院里集合。”趁着大家收拾之际,她亦回屋,想着若王爷回来不见了她定要着急,便将写有“安”字的字条放进荷包里,换下原来的装饰物。
少时,众家丁仆人皆到了,雨墨再吩咐:“我们的撤离计划分四个集合点,最后到城后沼泽地。从现在起,出列八人,两人一组,分别负责东南西北四条街道,通知每一户人,将值钱的东西收好,听到哨响一炷香之内必须赶到集合地。出列六人,即刻往杂造局商议小船木板等物,运至沼泽池边,以防万一。再有四人负责撤离事宜,其余人分为四组,见机行事,非常时刻,我们需要携手并进,但大家亦要注意自身安全。”
众人拱手道:“是。”便各自散开,各行其事。
三娘至军事府衙外,遭侍者拦截,说她疯言疯语,她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听见这样无礼的话,怒气顿生,一人给了一巴掌便如影子一般飘进去了。“哼,本女侠好性儿跟你说话,非是要找打。”
见到将领,那位将领也不信她,她迫于无奈,只得出示云鹤留下的令牌。那将领半信半疑的让她讲明来意,听完后却见他面色有惊,赞道:“到底是燕女侠,如此,虽不论能否尽数撤离,亦可少伤百姓。女侠大可放心,我等亦会全力相助。”
三娘抱拳道谢:“将军大义凛然,小女子佩服,在此多谢将军。”
巳正时刻,三娘才于衙中返回,刚食毕饭便闻隐约警示之音。她急背上简易包袱,拿过长刀出屋,雨墨也急匆匆赶来:“哨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