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熙晋只看着云鹤远去的背影,袖里的手微微颤抖。小梅诧异问:“你有事吗?”
祈熙晋方回神,低声问:“师兄,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干嘛问这个?”
祈熙晋生出些许不满,委屈道:“师兄,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冷淡?你对王爷可不是这样的。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有事瞒我。不要告诉我这是为我好,我知道自己没用,可也想出一分力。边关打仗的事,我也知道,你们明告诉我我也不会乱说什么,可是,你们这样避着我。”
小梅承认,大家确实有意避开他,可他不知如何向这位“来历不明”的师弟说,他在江湖中行走这么些年,或多或少懂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现在的局面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多年未见,他也稀罕这位师弟,可他觉得两人之间总有一层隔膜,少了少时的无话不谈。何况,他已有些怀疑……只说些其他的:“你也别想太多,世间的事,简单一些会活得更开心。”
祈熙晋勉强笑笑,沉默好一阵道:“好,我知道了。我确实不该再留在这里。”
小梅劝:“你才刚有了收入,现在离开,又要去哪里?”
祈熙晋低声说:“反正我习惯漂泊了。”
小梅再留:“我们近段时间也不会出门,何不多等一些时日。”
祈熙晋答应留下。
☆、(五十八)
往后几日,无什么坏消息,但防患未然之事不可掉以轻心,所有人依旧不得闲。
皇帝召集云鹤同各部官员一起商量钱银来处。一枝梅几人明里在京城附近行侠仗义,暗则查探内奸。
些许官员确有贪污腐败之实,亦不过是些小利小惠无足轻重,他们的计划已泄漏两次,以致后果不堪估量,若此人再不查出,大明势必一触即溃。
夜中,月色浑浊,露气深重。风呼树梢,隐约闻狗吠深巷中。离歌笑三娘相拥而眠,听得细微脚步声,离歌笑先醒来,轻轻摇醒三娘,见一人影跃过窗户而去。
浅眠的小梅亦被惊醒,悄悄起身跟随,见人影往云鹤屋中去。小梅紧随其后,观之步伐有熟悉之感,见他破了窗户纸,小梅便将飞刀飞掷出去,那人躲避不及,受了伤,慌忙逃了。
离歌笑三娘赶到,三人欲开门查看云鹤情况,屋内亮起烛火,门应声而开。
小梅担忧问云鹤:“你没事吧?”
云鹤摇摇头:“一早便醒了,我王府戒备森严,这人如何进来的?”
离歌笑道:“只怕是我们里面的人。”
小梅若有所思,刚才的身影,确实有熟悉之感。
“以后势必加倍小心。”
第二日,小梅刚同离歌笑三娘柴胡外出办事回来,门卫来报信:“贺公子,有人送信来说祈公子在账房受了伤。”
小梅立即去见报信之人。“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离歌笑等也跟随前往。报信的人回:“我们帮忙卸货,不知何故房梁塌了,木屑扎进祈公子身体里了。”
到达上工之地,大夫正在为祈熙晋包扎伤口,地上血迹斑斑。小梅凑近也跟着检查伤口。离歌笑同三娘使眼色,三娘当即跃上横梁查探。离歌笑四周观察,除了祈熙晋竟无一人受伤,这么结实的房梁竟然会突然垮塌,未免太蹊跷了些。
祈熙晋一再强调自己无大事,也没有人蓄意加害。小梅只看到半截伤口,浅显之处确像木屑所扎,但深处隐约有利器擦伤的痕迹,昨晚他伤的偷袭之人虽不确定伤在哪里,可他自己的兵器却是不会认错的。
几人回王府,祈熙晋一再谢过,离歌笑三娘柴胡先行离去。小梅本有千万疑问,可思量着没有十足把握不可打草惊蛇,遂只字不提。
祈熙晋颤声道歉:“对不起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伤的可是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几天你就别去上工了,先把身体养好。我开一张方子叫人煎了药给你送来。”
祈熙晋忙唤:“师兄,我是不是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真心对我?”
“为什么这样问?”
“其实我受了伤,很开心,以为你可以多给我一些关怀,可你还是这么冷淡。”
小梅并无波澜,仍旧冷言:“我们都长大了,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祈熙晋嘲讽道:“我以为你不会像师父一样,可你们都一样,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任何人都不会看不起谁,只有你自己会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