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活着。”顾锦知无比认真的说道,尽管毅力很强,却还是被江漓的一笑倾城震得心魂荡漾。他望着江漓,回味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语气温柔道:“小漓儿,虽然你的父母已故,但你绝不是孤独一人。还有本王在呢不是,你可以依靠我,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记得了吗?今夜天色已晚,发生的事情又多,你肯定累了。我先送你回湘雪阁,等改天有时间了,我亲自接你到我府上小坐,让你也熟悉熟悉去舒王府的路。”
江漓欲言又止,缓缓起身,只单朝顾锦知行了一礼,并未说什么。
马车就停在路边,二人一块上了马,等到了湘雪阁,顾锦知又嘱咐了一大堆唆使,江漓才得以离去。
“殿下。”回程路上,郁台在轿侧骑马,对轿子里闭目养神的顾锦知道:“那个对江乐师不敬的人,小的看着有些面熟。”
“哦?”顾锦知有了丝兴致:“是谁?”
“万盛票号的少爷,叫万芹。”郁台说:“小的对此人有所耳闻,他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嚣张跋扈不说,一颗心开了十七八个窍,好主意没有,鬼点子一大堆。人也阴狠,您说他会不会贼心不死,再来骚扰江乐师啊?”
顾锦知单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郁台也是个七窍玲珑心,早已看出顾锦知对江漓的不同,忙抓紧时间表现道:“要不,小的派人来保护着江乐师?”
郁台本以为顾锦知不说再加点人马吧,怎么着也得派出几个人看守吧,这才能彰显出江漓在他心目中非比寻常的地位啊。没想到,顾锦知大手一挥,竟直接蹦出两个字来:“不用。”
郁台差点跌下马背:“不,不用?”
“嗯。”
“可是……”
顾锦知看郁台一脸茫然失措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有注意到他的手吗?”
郁台不知所谓:“啊?”
顾锦知似是累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也不再继续为郁台解惑,只随口吩咐了句:“算了,在府中挑几个机灵的去保护他,本王也能放心点。”
郁台糊里糊涂的:“是。”
见顾锦知闭上眼睛休息,郁台也不再打扰,只让马夫将车驾稳一点,尽量减少颠簸。突然,轿中之人传来一声:“郁台。”
郁台忙凑过去问道:“殿下?”
郁台透过那飘忽荡漾的窗帘往轿内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见,暗光衬托着顾锦知的面容越发深邃沉郁,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异常明亮,眼底泛起的暗光拨动,他注视着前方,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父皇仙逝,母后在宫中安度晚年,自有皇兄承欢膝下。即便我时日无多,但我了无牵挂。”
郁台心惊:“殿下……”
顾锦知不顾他,继续说道:“可如今,本王突然舍不得死了。”
郁台愣了愣:“什么?”
顾锦知望向轿外明月,月光照亮他温润柔情的面孔:“最起码,在小漓儿的琴声中还充满着忧伤和凄凉之前,本王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春江花月夜》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第9章江茗
身体若是精贵起来,风一吹就碎。月庭交心,饮酒赏琴。这本是一大美事,先后发生过无数个第一次。例如江漓的第一次直视,例如江漓的第一次展颜微笑,再例如,第一次听闻江漓的旷世琴音。三点加在一起,如此意义非凡的一天,却被次日的稍感风寒打击的一塌糊涂。
天气转凉,湖边的温度要比寻常地方的气温低。顾锦知待得久了点,再加上饮了几口酒,小凉风一吹,不倒也得倒。当然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府中大夫不敢怠慢,把脉开药闭门谢客,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顾锦知被迫留在府中养病,寻常人三天即好的风寒之症,大夫谨慎起见硬是要他修养五天。
金秋十月,院子里的月季花开的正艳,朵朵芬芳,香远益清。
顾锦知梳妆整齐,衣冠楚楚。接过郁台递来的狐裘披风穿上,又饮下每日必喝的进补汤药后,顾锦知带着郁台和另外两个小厮出府门,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向太后请安。
消息一早就传进宫里,顾锦知走进雍寿宫大门之时,太后贴身侍婢田嬷嬷就等在那里。田嬷嬷是当年太后的陪嫁,又是太后的乳娘,虽然说田嬷嬷是侍奉主子的奴才,但对于太后来说,她已经算是不可或缺的亲人了。
“殿下可算来了,太后得知您前日感染风寒,心中惦记。老奴见殿下今日面色红润,气色正佳。身子可是好了?”田嬷嬷一边引顾锦知进屋一边问道。
“早就好了。”顾锦知语气欢腾,容光焕发:“那周苦瓜就会小题大做,没多严重的事儿也被他搞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可是他胡言乱语,惹得母后担心了?”
周苦瓜自然是顾锦知府上大夫,只因每次为顾锦知诊脉后都会拉着张苦瓜脸,故而得此昵称。
“太后疼爱殿下,稍微有点磕了碰了都心疼不已,更何况风寒感热。”田嬷嬷撩起帘笼,顾锦知迈步进入暖阁,坐在榻上的太后早就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