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鸩看着宋眠风,有片刻的失神。
他是背负着业障出生的人,生在仇恨里,也活在仇恨里,就连名字,都打着血的烙印。
长命百岁,多美好的愿望啊。
可除了外祖父当年态度强硬的把他从陆家带走,抚养成人;外祖母吃斋念佛的为他祈福,还有谁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就连他自己,也是不想活那么久的。
他只想让他那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父亲,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至于做完这些事以后……还能活多少久,并不重要。
然而现在,宋眠风说,希望你长命百岁。
心里的那颗种子,不知道是分不清欢喜和喜欢,还是把善意误当做了爱意,不管不顾的汲取着养分,就这么放肆的生长起来。
晦暗不明的情绪散去,陆饮鸩的眼睛亮了起来,比宋眠风拍过的所有璀璨星河更甚。
他说:“好。”
如果你希望我长命百岁,那我一定,好好活着。
看完星星,宋眠风送陆饮鸩回家。
陆饮鸩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写字楼并不远,高档小区,环境清幽,路灯明亮得月光星光都暗淡了。
把人送到楼下,礼貌道别。
陆饮鸩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宋眠风挑眉笑了笑:“不了吧,我胆大妄为,怕吓着你。”
说完摆了摆手,发动引擎,潇洒的走了。
来日方长,他们今天聊得够多的了,也不急着这种时候更进一步。
……
日子一晃,就到了三十号。
陆饮鸩出差了,两人隔着大洋彼岸,隔着昼夜颠倒。
早上宋眠风睡醒,习惯性的给陆饮鸩发“早安”,到工作室的时候收到回复,一张照片,酒店高层,落地窗,可以望见城市五彩争胜、流漫陆离的夜景。
还有两个字,“晚安”。
时间是九点,在M国J州,是凌晨一点。
宋眠风叹了口气,心想着陆饮鸩大概是忙到了这个点,就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回了个“晚安”,又不放心的加了句“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这才把手机收起来,开始工作。
下午的时候宋眠风要去机场接傅青山,就提前下了班。原本以为自己到机场的时间充裕,没想到路上堵车,紧赶慢赶的赶到机场,时间刚好在点上。
到出口,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口罩黑色大墨镜的男人拖着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来。
把车稳稳当当的停在路边,宋眠风摇下车窗,朝他按了按喇叭。
傅青山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上了车,这才把眼镜和口罩摘下来。
宋眠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省去了阔别再见的寒暄,直接问:“先回家还是先吃饭?”
“回家吧。”傅青山靠在座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脸往一侧偏着,闭上了眼,“太困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傅青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劳模,一年365天,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去拍戏的路上,宋眠风对他这幅累到闭眼就睡的模样见惯不惯,也不说什么,只专心开着车往傅青山家的方向去。
逢春山临郊,坐落在山下的逢春别墅是陆氏集团旗下开发的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傅青山是又富又贵。
车停在别墅楼下,宋眠风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叫醒傅青山:“到了。”
傅青山意识迷迷糊糊的摸出口罩往脸上带,宋眠风拦住他的动作:“朋友,醒醒,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