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丞相晃晃酒杯,然后递到将军面前去。清酒晃荡,有桃花的香气。
将军嘴上贬损着他,心里早就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丞相长得那么美,还亲自给他做饭,要是他把这本事放在逗姑娘上,妻妾都有四五房了。
酒杯就在自己嘴巴跟前,将军闻见凛冽的酒香,心里的蜜糖又满上来了。他接过,特意对着丞相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丞相眯着双眼睛指指点点:“你要是想亲我,直接就上手吧,何必搞这些小动作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丞相来自泸州,泸州山清水秀,同时多美人。西蜀的美人多泼辣,丞相虽是个男子,说话上倒是处处撩得人脸红。
“还是鹤山自己来亲我比较有意思,”将军巧笑倩兮,“你那么强势,我比不过你。”
“你还想要强的?”丞相震惊,“没想到你这么荡啊。”
将军嘻笑,顺手把酒杯丢给丞相,丞相接住了,继续喝他的酒。丞相对坐着打开的窗户,一抬眼就能看到楼台衔倒影,松竹泻寒声。
“鹤山,谋权的路可不好走,千万得小心。”将军低眉垂目,忽然没来由地说一句,让屋子陷入更深的寂静中。
丞相斜倚着身子,恍似平山堂上,杳杳没孤鸿。他望着窗外安然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好问的。”将军放下筷子,“都是些乌七八糟的权谋计策,朝堂倾轧,说起来都心烦。你瞧瞧这天光云影,庄生天籁,何必自讨无趣呢?”
丞相抿着嘴唇笑,眼里波光漾漾:“渭侨,你真像北方的原野,通透豁达。”
“你真像帝都的烟柳,日晚春风里,衣香满路飘。”
“要是我夺权失败了,抄家杀头发配三千里,你就赶紧娶个姑娘进门吧。”丞相脸上微醺,他酒量不好,七杯就倒。
“说什么呢,发配三千里还不是配到我北疆去,到时候把你提上来,天天跟在我旁边,咱俩照样在一起一辈子。”
丞相侧转身子看他:“这么想跟我一辈子?几十年后我就老了,这张脸也塌了,看不清你的模样了,写不出漂亮的字了,跟我一辈子有什么好的。”
将军咬着筷子,其实他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心思全放在丞相上了,哪还有功夫去吃饭。丞相明显是将醉未醉,眼波流转,神态颓然。
将军把他抱过来,靠在怀里,说:“蓬莱有长生的丹药,咱去求两颗来,从此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丞相笑着去敲将军的脑袋:“什么长生丹药,早就被洒进东海里去了。你看咱们两个的手,连在一起,一看就是好福相!”
将军忽然想起了那晚的灯,穿破无边的黑暗,载着福寿绵长的祝福,给他照亮了路。
“鹤山,中秋节咱们去放灯吧,上回你放了一个,这回我也要给你放一个。”
丞相醺醺然:“你且等着,下回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点一整座城的灯火。”
下回回来,应当是冬至了,将军想,雪中有千灯重楼,灯火连昼。
“对了,”丞相拍将军一掌,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连带着另一封信也滑了出来,“你怎么把我抄的《三都赋》还回来了?嫌我的字不漂亮?”
丞相抽出宣纸,展开来,举到将军面前去,让他睁眼好好看看,状元郎的字怎么可能不漂亮!
将军见状咧嘴笑了,刮刮丞相的鼻梁,调笑他:“状元郎的眼力劲怎的没以前好了?你再仔细瞧瞧,这可真的是你写的那一篇?”
丞相蹙起眉头,凑近了去看那字,奈何他喝得有点醉,如何也看不清楚。最后胡乱把宣纸往将军怀里一塞:“不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你的书法我不是没见过,一点特色都没有的。”
将军笑得更加深了:“这是我写的啊。天天对着你那字儿描,描个千八百遍还不以假乱真?这下连你都认不出来了吧?”
丞相眯起眼睛瞧他,虽然心里高兴,嘴上还是尖着牙:“少高抬自己,我那字儿可没这么容易就描会了,你怕不就是拿着我的来冒充!”
将军没说话,笑着去亲丞相的嘴唇,他嘴唇上留着酒香,不知怎得就醉了人。丞相难得不强势一回,搂着脖子亲他,亲着亲着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幸而地板上铺着织金绒地毯,才没把将军硌到。将军心里叫苦,怎么又被压了,明明都已经喝醉酒了啊,果然任重而道远!
酒香弥漫在唇齿之间,丞相亲他的脖子和锁骨,在上面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将军的耳朵一口,喃喃道:“本来想夺权的,现在……突然不想了。”
“不想就不想吧,咱俩这样不挺好的吗?”将军按着丞相的腰说,“你停一停,咱们去榻上吧,地上梆硬的。”
丞相不正经,他才不管将军说什么,一手扯开了将军半边衣裳,一手滑到下面去勾掉了他的腰带,风云缠卷,石火迸射。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每天都在反压的幻想和被压的现实中挣扎。
☆、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