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竟是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月家杀手走至门边,将屋中惨象一览无余,抄手啧了一声,“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吧......小爷我生平头一次见到这般胡乱杀人之人......”
衣轻尘望了望屋中那大大小小,各自歪倒在一旁的尸首,一共九具。他攥紧掌心,不知怎的便回想起了自己枉死的父母姊妹,心中怒火顿生,面上却无甚表情,只缓缓退出屋子,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朝雨将村子跑了个遍,未有发现鬼面郎君的踪迹,想来应是两个时辰前便离开了。
被如此一闹,众人来时路上采花摘果的好心情也散了大半,花沉池往盛了清水的芭蕉叶中抖落了些药粉,将之和开,给放牛郎喂下,放牛郎眼皮微颤,似被梦魇住,疯狂地舞动着四肢,嘴里重复着“不要”二字。
待他彻底清醒过来,看清身边之人,方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原都是梦......”可待他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屋中时,整个人便又僵住了。
一瞬间情绪天上地下,眨眼间历经大喜大悲,放牛郎痴愣地往屋中望了许久,久到衣轻尘都以为他是否已经再度晕过去时,放牛郎却忽而痴痴地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转过头来看着众人,两道清晰可见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泪珠滚滚。
衣轻尘心中咯噔一声,生怕此人疯掉,便暗暗伸手扯了扯花沉池的衣裳,花沉池了然衣轻尘的用意,正想上前去为放牛郎检查,后者却突然睁大眼睛,望着面前众人,警惕道,“是你们做的吗?”
朝雨望见他腰间别着的、锈迹斑斑的柴刀,二话不说挡在衣轻尘与花沉池身前,解释道,“这是食髓教的手笔。”
放牛郎要去摸柴刀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将手垂下,疑惑道,“食髓教?”
朝雨点了点头,“如今正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一个邪教,发源于南疆,坐拥无数信徒,耽于邪术,不日前出兵中原,想要一统天下。”
放牛郎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转头望向江边的高山,喃喃道,“俺打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儿,也没听说过这些,俺村的人也没的罪过他们......怎么就......”
要说鬼面郎君这号人物,衣轻尘初听他的名头时,是对此人并无太大感觉的。在他眼中,鬼面郎君就像是当年的自己,现在的慕容千,更早以前的柳色青,只因一时名头风起,为整座江湖所津津乐道,不久后便会落于尘埃。
直到某一日,江止戈告诉他,鬼面郎君此人不单单是偷,更多的罪行在于杀,那时衣轻尘还会想,打打杀杀方才是真江湖,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随着一日日与鬼面郎君接触,衣轻尘好像逐渐明白了江止戈为何会对鬼面郎君那般憎恨,也明白了鬼面郎君此人究竟有多恐怖。
无理由的杀人,凭心情杀人,随心所欲地杀人......
那些枉死之人,何其无辜,而那些还活着的、枉死之人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俺要去华山!”放牛郎突然起身,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走入屋中,拐进一个房间里,丁零当啷地收拾东西去了。
衣轻尘小心翼翼地绕开满地尸首,一道跟了进去,站在房门前问放牛郎,“你不是没离开过这儿?去华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