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是怎么个不太平法?”
问话的并不是“舒洛夫妇”,却是一个从楼梯拾级而上的翩翩公子哥。只见他信步走来,一身紫晶纱外衣,长发及膝,不用看那支含翠锦箫也知道来者是谁。
洛凡心一个激灵,赶紧拉起袖子遮住了脸,藏在袖后朝舒抑对了个口型:“司城阙!”
就目前他娇媚可人的模样来看,司城阙其实未必能认出来是谁,本来不遮还好,一遮之下倒叫司城阙起了疑心,一双眼睛鹰一样盯着这边。
不爽就拼酒
落座以后,司城阙果然找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问了详细情况——也是个多事之人。
洛凡心这边正一手撑额盼着司城阙快点滚蛋,那边司城阙就施施然地过来了。瞥见那抹紫色越来越近,洛凡心直叹自己时运不济,对面的舒抑却还无知无觉似的,叫他更加紧张焦虑。
舒抑见他局促便覆手握住他的腕,安慰道:“没事的,夫人别慌。”
“二位,在下方才了解了此地的情况,这思拓山确实不是一般的不太平,二位还是……舒、舒二公子?”司城阙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只因他一回头就看见了舒抑,脸还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穿着装扮却与平时大不相同,看起来倒像个正经人似的!
虽然他绝不肯承认舒抑是正经人!
司城阙甚是惊讶,坐在这里的是舒抑,那对面这个“□□”……
“无忧?!”司城阙总算认出来了,万幸此时没在喝水,否则准要喷出来。
一盘名为“尴尬”的好菜就摆在眼前,洛凡心只得硬着头皮去品尝。他放下衣袖冲司城阙一笑,轻声说道:“又见面了,司城少掌门。”
眼前这“□□”面如桃花,巧笑倩兮,突然和印象中那个俊俏却并不女气的面庞重叠起来,司城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司城阙精明,心知二人这番打扮肯定是为了那思拓寨的寨主而来,一声“无忧”硬是改成了“无忧贤妹”:“原来是无忧贤妹和妹婿,好巧啊!莫非是有缘千里……”
“确实好巧,我与夫人正提起司城少掌门呢,没想到就遇上了。”舒抑冷冷截断他。
司城阙半眯着眼转向洛凡心:“哦?贤妹提我什么?”
洛凡心:“我……”
舒抑接过:“夫人说上次欠司城少掌门的人情还未还,若是再遇上就一并还了,省得以后总劳烦记挂。现在既然真的遇上了,还请司城少掌门一定赏脸,坐在这边一起喝一杯。”
司城阙仍是盯着洛凡心:“原来如此!为兄竟不知贤妹这般惦记我。甚好,那便一起吧!店家,来几壶好酒!”
洛凡心听这二人一口一个“贤妹”,又一口一个“夫人”,听得他脑袋都要炸了。这会儿竟然还要喝酒,赶紧拦着司城阙:“司城少掌门,我夫妇二人还要赶路,不宜饮酒。”
司城阙眨了下眼,说道:“贤妹多虑了,为兄怎会为难你?可这谢人情总少不了酒,今日妹婿也可代劳,贤妹还怕什么?”转而朝着舒抑,言语带了点挑衅的意味,“还是说妹婿堂堂七尺男儿,竟不胜酒力?”
洛凡心:“他确实不擅饮酒,司城少掌门可别为难他啊。”
舒抑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夫人欠下的恩情自当由做相公的来还,纵然不胜酒力也要尽力相陪,司城少掌门不必多虑,”又放轻了声调,“夫人也不必担忧。”
洛凡心:“不行,今日有正事,不可意气用事。”
司城阙忽然伸手握住他,用力之大近乎箍着,面上却贴了一层“柔情蜜意”,劝道:“贤妹莫要小瞧了我二人,纵然妹婿酒后乏力,为兄却绝不会有丝毫疲软,妹婿做不到的事且叫为兄代劳,贤妹千万别见外!”
“酒后乏力?”舒抑不由手底下握紧,“司城少掌门怕还没见识过真正的力量,若一定要酒里见真章便不必多说了,奉陪到底便是!”
司城阙笑得瘆人,舒抑又冷得骇人,洛凡心吸了一口气,猛地挣开了这两人一左一右的束缚,点头“笑”道:“行,你们随意,请,请!”
对面乐坊的白芨正优哉游哉地看着酒楼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快要把小雪的脑袋摸秃了,听见“呜呜唧唧”的两声便赶紧停了手,对着毛茸茸的狼崽子道:“徒儿,你爹爹竟然成了香饽饽,奇妙得很!他长得像女人么?看着也不大像,怎这么招男人……”
小雪眨了下乌溜溜的圆眼:“啊呜……”
接下来的场面令洛凡心无语至极,那两个蠢货若是只拼酒便也罢了,偏偏还要在言语上压对方一头才高兴,以致说话方式都跟那些贪官污吏土财主的三妻四妾争风吃醋时一模一样了。不,更像是艺馆里纨绔子弟阔少爷之间争夺花魁的戏码!
最令他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舒抑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竟然架不住司城阙拿话激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也敢斗气懈怠。此次若是一切顺利就算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定然饶不了他!
可转念一想,饶不了他又能怎样?洛凡心有些泄气,看着对方那张俊脸竟也生出一些无可奈何来。
原本担心舒抑喝不了酒,瞧见他一杯接一杯活像饮水的时候洛凡心便稍稍放心了些,看来是自己对他的酒量有所误解。
没多会儿一壶见了底,接着第二壶、第三壶都干净了,洛凡心有些急了,按住舒抑举杯的手,轻轻说了一句:“相公,还要赶路,喝醉误事。”
这一声“相公”比水更滋润,叫得舒抑心头一软,眼神顿时柔了十分,答道:“夫人不怕,为夫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