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青恍然回神,对自己的举动不明就里,尴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对我说话!”
伏笙好奇地接过话头:“说了什么?什么样的声音?”
露青支吾道:“没、没说什么,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将这个东西拿走,我就能,就能心想事成……”
伏笙追问:“那你在心想什么?”
洛凡心打断他:“伏笙,这是露青姑娘的隐私,莫再多问。”
他五指微屈,那团金光重新收拢变暗,继而化成了一颗小金球落进掌心。复又转向露青,解释道:“实不相瞒,姑娘在斗巧时洛某已经探到了毒蜘蛛的阴息,无奈它动作太快没能及时抓住,这才害得姑娘受苦。但那些阴息也只是丝丝缕缕地往外发散,并不像是来自于那只毒蜘蛛本身,倒像是被别的东西操控或是长期接触染上的。”
伏笙作恍然大悟状:“噢!我明白了,所以公子你又回去了一趟,果然就找到了这只?它就是幕后黑手吗?也没见得有多厉害啊,这么轻易就被你捉来了,换成我去捉的话说不定也能行……”
洛凡心捏了下他有点小肥肉的脸颊,无奈道:“就你聪明,就你会拆台!”
伏笙嘿嘿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我们家公子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我可比不了!”
洛凡心又对着凌医师问道:“凌医师,洛某不通医术,却也知这种毒素一次不能排净,是否还需要多拔几次?”
露青吓坏了,颤颤巍巍地问道:“啊?!难道还要再开刀吗?”
凌医师头也不抬:“就算你想开刀我也没工夫给你开,针灸亦可排毒,每隔十二个时辰扎一扎,扎个三五次,再内服外敷祛毒草药就可以了。”
露青一脸黑线,忍不住问道:“凌医师为什么不早说?既然针灸可以排毒,直接施针岂不更好,为什么要将我这手臂划开那么多伤口?这,以后会不会留疤?”
凌医师嘲讽似地笑了一下,淡声答道:“因为见效快。至于会不会留疤,要不要凌某摘掉手套给你仔细看一看?”
露青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气鼓鼓的差点发作。
洛凡心赶紧从中调和:“姑娘余毒未清切不可动气,否则气血逆转有害无益。只是这毒蜘蛛不是寻常物,就交由洛某保管吧,姑娘若有需要可在下次施针拔毒时留话,洛某自当带着这证物登门。”
谁知话音刚落凌医师就泼了冷水:“针灸这种小事直接去丁记医馆吧,旁边药铺也是他们本家的,看诊买药一步到位。我这医馆只收疑难杂症患者,不是伤重、病重、性命垂危时尽量不要来!”
洛凡心被噎了一下,无奈地扶了扶额角,真不知道以他的行医态度,这医馆到底是靠什么赚钱的。
露青却泛起愁容,言道:“这证物,露青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不瞒公子,露青认为……这毒蜘蛛恐怕正是家姐放的……”
伏笙大惊:“什嘛?!你家姐姐为何要害你?她又从哪里弄得到这种毒蜘蛛?”
露青:“这就不清楚了,只不过,昨天露青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确实只有家姐来过,后来见她总是眼神闪躲,还以为是因为杨大哥的事情不开心,也没多想……”
伏笙似乎听出些隐情,来了兴致:“杨大哥是?”
露青也不隐瞒:“杨大哥本是家姐的青梅竹马,家姐从小就对他芳心暗许,二人也已有婚约。只是……只是前不久杨家不知从哪个灵媒那里听来一个说法,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姐名里带了个‘蓝’字,露青又正好……所以他们就认为应嫁入杨家之人不该是家姐。总之,因为这个杨大哥忽然就开始留意露青了,家姐也因此而郁郁寡欢。”
露青急着又补了一句,声音也拔高了些:“但露青对杨大哥是绝无此意的!”
伏笙惊讶道:“就因为这个?哎,要不怎么说算命的、说媒的都靠不住,胡言乱语也能害死人呢!话说你家姐姐是不是太冲动了些,怎会因此就想要你的命?”
露青摇摇头:“家姐从小性情温柔恬静,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万万不敢对谁下杀心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妹?”
洛凡心淡淡道:“约莫是这只蜘蛛惹的祸,露青姑娘方才也试过了,这蜘蛛的两只红眼睛能够蛊惑人心,你那姐姐或许是受了蛊惑才会做出傻事,想来现在已经后悔了。露青姑娘不妨回去问清楚,如何处理还需慎重决定。”
凌医师在一旁忽然冷笑了一声,他难得会对别人的事置喙:“这也不能全怪你家姐姐,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妄言就被莫名其妙地横刀夺爱,换谁也受不了。要我说,哪有人是不疼自家兄弟姐妹的,罪魁祸首还是这毒蜘蛛,它应该是专挑心志不坚或者心有执念的人下手的。”
凌医师这番话倒也同洛凡心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才会放任露青被那毒蜘蛛蛊惑了心神,让她亲自体会一番身不由己的无奈。推己及人,或许能让她对背后做下此事的人、对如何处理此事都有多方面的思考,不至于一时冲动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也亏得今日他的窥息术还算灵敏,方才出了医馆之后便是催动了窥息术,循着断断续续的阴息才能一路找过去,直找到了距离斗巧场有几十步远的一个水道边上才感应到阴息强盛起来,而这毒蜘蛛正栖在水道中间的采莲女石雕上,伺机寻找下一个目标。
收服之后一番盘问才知,这毒蜘蛛已经修炼了百余年,妄想通过吸食人体精气的方式来增加修为,以早日化成人形。无奈法力不够,越不过活人身上那道天然的魂火屏障,幸而会一点蛊惑人心的法术,便通过骗取约定的方式令人自愿将精气献给它。自打成精之后,毒蛛已经利用这招蛊惑了不少人犯下罪行,每每都是操控一些有毒的“小兵”出去做事,自己则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这一路上收服的精怪邪祟不知有多少,正如伏笙所说,这一只还真算不上厉害的,反倒是途径水街时无意中瞧见的那棵夜合昏树让他比较在意。
他想得有些出神,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树下的那个头戴斗笠的人。那不正是先前被自己撞上的人么?不知何故,总觉得这人的出现不是偶然,或许是有些来头的——虽然此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非富即贵。
这四个字蹦出脑海。
“……公子?洛公子?”
伏笙拉了他一下:“公子,露青姑娘叫你呢!”
洛凡心本能地应了一声:“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