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焱魔还在狂奔,他立刻叫停它,待焱魔落到地面上,他钻出了马车。
这里到处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他暴躁地问焱魔:“他什么时候下车的?”
焱魔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理他,它头扭向一边,风吹着它棕红色的毛发,独角特别有个性。
“哎呀,你快回答我呀!”
臧羿幽人有些气急败坏,尖耳朵都张开了,他环顾四周,心中更加不安,骂咧咧地说道:“穆云峰你这小子,你去哪啦?不是叫你别乱跑吗?我才睡那么会你就不见人啦!”
眼看焱魔还是不理人,臧羿幽人不得不放低声调,好声好气地说:“焱大人,您看见那小子出去了吗?在哪里下的马车呀?”
焱魔的下巴还是高高抬着,臧羿幽人又跑到它前面,用手摸着它下巴,一副讨好的样子:“焱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小子是梵沧海幻化的,他要是丢了,咱们俩都有麻烦!求求您赶紧告诉我吧!”
焱魔这才有了反应,嘴里发出几声模糊的鸣叫,臧羿幽人吓得跳起来,喊道:“什么?半个时辰前就下了?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他一着急又忘了该有的礼貌态度,焱魔呸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焱大人,您就别耍脾气了,赶紧回头去找他吧!小心梵沧海扒了你的皮!”
臧羿幽人以为这样能叫它知道厉害,谁知适得其反,无论他怎么拉它,这匹马就是不动,不肯回头,骄傲的下巴还高高地昂着。
“好吧,我服了您了!梵沧海舍不得那样对您,可他会扒了我的皮!您就行行好,救救我这条小命吧!”
臧羿幽人情真意切地好说歹说,才把焱魔掉了个头,往来时的方向飞回去,半个时辰的路程,快马加鞭,三十几分钟就到了。
然而臧羿幽人一看这个地方可吓坏了,他自言自语道:“要是五百年前,我还他妈就不怕!”
可现在是五百年后,臧羿幽人术法尽失了呀!
这里到处可见累累白骨,是一个乱葬岗!地上荒草丛生,鬼火零星。远处传来诸多鬼叫声。林木森森,白雾弥漫。
“那小子这种地方都敢来,一定是被迷了心窍!”更加叫他不安的是,由于穆云峰是偷偷上马车的,身上没有带任何护身符,臧羿幽人图省事也不管他,就一起出发了。
“谁知道他这么容易被骗呀!”
他从贴身衣服里面掏出随身戴着的玉佩,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道:“你可要保护我!”亲完又将它放进衣服里贴身藏着。
虽说没有术法没有武功,可他也是个妖神,对于乱葬岗并没有太过惧怕,哪怕脚踩在白骨上。这些都是怪物的骨骸,弱肉强食在妖山上演得最是激烈。有骨化的也有尚未骨化的,苍蝇蚊虫飞来飞去,有些树上还挂着新鲜的肉块。一看到有人来,红眼睛的乌鸦就飞走了。那些飞鸟吃惯了肉食,盯着臧羿幽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贪欲,好像他就是一块行走的肉。
臧羿幽人心说,自从废了修为之后,还没来过这么恐怖的地方!原本以为全程在飞天马车上度过,没想到才到半路就得下地了。
“穆云峰!穆云峰!你在哪里啊?”他大声喊了起来,一群鸟被他的声音惊得飞天而逃。
在这个地方大声吆喝是不明智的,等同于告诉妖物们送肉上门了!可他也没办法,现在的他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他继续喊穆云峰的名字,偌大的林子仿佛没有尽头。
“穆云峰!穆云峰!”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身武功也别指望梵沧海给我恢复了!”臧羿幽人既担心穆云峰的安危,也担心自己的武功。
可是在茫茫妖山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给梵先生请安!”
所有人都当穆云峰是梵沧海,朝着他磕头跪拜,匍匐在地。
当所有人都给了你某个身份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接受,从而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和坚持是否有意义。就像现在的穆云峰,他已经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穆云峰身份了。
我就是梵沧海!他告诉自己,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换做谁都不行!
这是他的信念,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他把自己彻底变成了梵沧海。
他梳了跟他一样的发髻,插一模一样的发簪。不知道头发为何变长了,变黑了,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白色的发带换成红色的,一样轻盈的吊穗。白色的仙袍换成红色的新郎礼服。就连神情都是淡然冷静的。
梵沧海要去迎接穆云峰了。
他像君王一样被人簇拥着,缓缓走出门外,穿过庭院、长廊,走长长的红地毯,为了迎接那尊豪华大花轿。
那里有他最爱的穆云峰。
他已经盖上红盖头,清澈迷人的笑脸藏在下面,有些调皮有些天真。
他被壮丽的花轿抬着,一步步进来,梵沧海迫不及待地想要牵住他的手,将他从上面抱下来。可是婚礼的流程不能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