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蔷低低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退出了临渊殿。
顾清幽幽转醒,迷糊间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什么。
睁眼后入目的是水晶玉璧,他躺在陌生而又冰冷的床上。
不安感比右掌的痛感先来,他看不到顾澈,心中慌乱起来。目光飘忽在四周,在看到君遗墨关切的眼神时,定定地愣住了。
不自然地撇过脸,感到手掌穿来撕心裂肺的痛感,忍不住“嘶”了一声。
“虽然伤在手上,可始终是损伤了筋骨,枍之还是莫要乱动。”君遗墨柔声说道。
顾清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包裹成了个大猪蹄子,只有雪白的纱布,隐隐涔出些血丝来。
看着就痛得要命!
顾清挪开目光,五官皱成了一坨。
他搞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空手接白刃这种事他竟然为了一个讨厌的人做了。
“宇寒,”叹了口气,忍着痛,顾清开口道,“多谢。”
君遗墨的目光异常柔和,“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帝王没有称自己为“朕”,似乎回到了还是莫无己的时候。
顾清的眼皮跳了跳,他十分不习惯君遗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这时候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猜到澈哥是认为回宫能更好地治伤,才将他交给了君遗墨。又想到夜里发生的这些事,“陛下。”
君遗墨的目光冷了几分,起身负手背对着他。
他正要将寻到父亲的事情告诉君遗墨,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得君遗墨道:“你先在此好生养伤,朕还有事要处理,待会儿再来看你。”
“唉。”顾清叹气,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抱怨着。
不就是没喊你的字了,耍什么性子摆什么架子,正事都还没说呢。
。……
君遗墨心情十分糟糕,而被召进宫的顾澈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原本是要去审顾沅的,正要把顾沅弄醒,却被皇帝陛下的暗卫带进了宫。且在他进了宫,见到了郑蔷,问起顾清伤势想要去探望时,得到的回应是:“皇贵君在陛下寝殿中歇息,小侯爷不便前往,还请随臣到勤政殿等候”。
顾澈在殿中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君遗墨面色不佳地到来。
他礼数周全地对君遗墨行了礼,“陛下,不知臣弟的伤势如何了?”
君遗墨坐上宝座,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声问道:“朕的皇贵君,是如何受的伤?”
顾澈不悦地皱了眉头,淡淡道:“启禀陛下,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陛下告知臣弟伤势。”
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君遗墨,君遗墨眉目间满是戾气,拳头砸在书案,发出声重响,“顾子煦,朕在问你话!”
他本就是打算说的,只是在那之前,他更紧张的是阿清的伤势。低头掩过眸中的暗芒,顾澈不得不先将今晚之事的起因、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言罢,他不依不挠地说了一句,“请陛下告知臣弟伤势。”
君遗墨目光冷咧,“他没事,朕也不会让他有事。”
顾澈虽然不悦,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顾家发生的这些事,是君遗墨没有料到的。他不曾想,枍之不是顾家的小儿子,而是另有其人,更没想到,先帝当年竟做出了这种事来。
如今落得这么个结果,终究是因为先帝的过错。
可为了皇家的尊严,这件事万不能传了出去。
顾澈知道君遗墨在想什么,出声道:“陛下放心,这是臣的家事,自然不会外传。”
他低埋着头,看不清情绪。
若要说不怪,那是不可能的。然,先帝已逝,如今这位皇帝……
撇开私怨,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顾澈正色直言道:“臣怀疑,臣弟其背后必有同党,与先前陛下调查之人大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