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息之间,魔彻底消散。白则准备等他表情放松一些再解除术法让他醒来。
梅绪风不经意间瞥到了赵清歌脚踝那段皮肤,瞪大了眼睛:“白则,你看……”
白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皱紧了眉头,那上面有几道半圆形的血痕,有大有小,甚是诡异。
白则越想越不对劲:“你觉得这个像不像……”
梅绪风明白他的意思:“鱼鳞。”
白则点头:“飞逸说那是个海妖。”
“可是他不像啊,他一直都对别人很好。”
白则最不爱听梅绪风夸别人,上次他夸叶雨蝶是个性格大方的好女孩,白则现在想想还觉得不爽快。
“神隐能给使用者,也就是它唯一的主人,做出一个完美的假身份。不然我也不会拖到今天还不知道那只妖是谁,就算他再不像,脚上有这种印记,我也不能不怀疑。”
两人陷入沉思,白则其实也觉得赵清歌不像,他自认看人很准。再擅长伪装的人和妖,也瞒不过熟知万物神态的白则。
今天梅绪风和赵清歌聊了很多,言语之间就能听出,赵清歌从未想过害人,甚至对同为歌星、年年得到榜首超过自己的严飞逸毫无嫉妒之心,连对控制他多年的金主李泉先,都没有起任何恶念。他只怨自己,从不因自己的遭遇责备任何人。
这样的人,也难怪能和心思单纯的梅绪风相处得这么好。
他对演唱事业的执着,也说明他是个认真生活的人类,而不是一个四处为祸的妖。
梅绪风去客厅倒水了,回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白则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才发现,我的玻璃茶几有一角变浑浊了,形状像个手掌印。”
白则活了几千年头一次觉得心虚,但他绝对不是逃避责任的人:“我上次来你家的时候,不小心……嗯,把它握化了,等玻璃再凝固的时候就变色了。”
梅绪风无语:“……你的手是炼钢炉么。”
白则笑了笑:“失控的时候会比较热。”
梅绪风撇了撇嘴:“那我离你远点,省得把自己烤化了。”
“别啊,现在不烫,真的,你又不是没牵过我的手。”
梅绪风的脸颊可疑地变红了:“说什么呢。”
“有空我再去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
等赵清歌的脸色渐渐缓和,白则解开安眠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说看他太困了,吃着饭就睡着了,但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就送到梅绪风家里来睡一会儿云云。
谁知道赵清歌起来之后,捂着胸口,但什么都没说,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有多痛,连问都没问一句。
但他看到白则的时候,低垂着眼眸,有些迷茫之意,似乎在思考白则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则将那套说辞叙述了一遍,赵清歌像是信了:“那我也不方便打扰,先回去了。”
梅绪风看他捂着胸口、眉头紧锁的样子,分明还是在忍着疼,问他:“要不你还是留下来住一晚上吧,现在很晚了。”
赵清歌眼角弯弯,凝视着梅绪风,露出毫不掩饰的眷恋,但他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必须回去。”
白则说:“我送你出门吧。”
“好,多谢。”
出了门,白则主动问道:“你喜欢他?”
赵清歌并不意外,很坦诚地承认了:“嗯,你也是吧?”
白则思虑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被别人答了出来,他反而做不到那么坦诚了:“也许吧。”
“你不确定么?我看你的表现还挺明显的。”
既然提到了这些,白则也坦白道:“因为一些原因,我觉得,我不该去喜欢他。”
赵清歌却笑了:“怎么会呢?也许有不能明说的苦衷,但没有不能去爱的人啊。”
白则不知如何回应。
“他经常对我提到你……我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你,或者说,他喜欢你,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如果你不说的话,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魔气一除,赵清歌似乎回归了本心,看待自己的感情,态度也更加明朗了。
白则却没有那么容易想开。他的一瞬间就是梅绪风的一生。若因为他一时自私,耽误了梅绪风,那在接下来千年、万年永无止境的岁月里,他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