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偏偏想要你命的对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虽然说,事实上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让顾奕新感受到“可怕”,但是“烦心”也挺恼人的。
顾奕新诚恳道:“快说,名字,理由,身份,知道多少说多少,不然把你丢下去哦。”
接单人不像那些杀手一样皮糙肉厚,从这里摔下去的话,高位截瘫终身不能自理的可能性占96.92%。
接单人悲催地擦着眼泪:“哎,我说,我说。”
一分钟后。
顾奕新蹲在屋檐旁边,左手单手举着接单人,左臂就这么横悬在空中,右手托腮思考。
原来想要他命的不是别人,就是赌王同志啊。
就因为上次满月宴上把他赢了好几回?
这赌王也太记仇,太小心眼了吧。
他还没跟他算那倒霉杀手推他老婆的账呢。
顾奕新越想越觉得不行。
这账我得跟他好好算算啊。
接单人脸涨成紫红,整个人已经快不行了,用最后蚊蝇一般的声音求饶。
顾奕新这才回过神来,大发慈悲地收回手,把中年人放在屋顶的地面上。
接单人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就听顾奕新说:
“你回去就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说目标已经身受重伤住院,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接单人忙不迭点头。
“至于他付你的这些酬金……”
“全是您的,全是您的。”
接单人再不敢哔哔,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匆忙狗腿道。
顾奕新奇道:“你现在说话倒是很好听了。不过用不着。给一半吧,算我的精神赔偿金。剩下一半……”
顾奕新好心探头看了一眼楼底下,杀手一个叠着一个,还没爬起来,杀手Z刚把自己脱臼的胳膊肘接上,一抬头对上顾奕新的视线,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地上了。
“剩下这一半就给兄弟们看病吧。”顾奕新同情道,“要是还有得剩,按人头分了作退休金。反正今天过后,他们估计也没啥信心继续干这一行了。”
接单人感动地看着他:“您真是好人啊!”
顾奕新收下这张好人卡,琢磨着该怎么对付赌王,继续慢腾腾以160迈的速度从屋顶上走回家去了。
*
顾奕新一进门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苦味。
这苦味他是既熟悉又陌生,比起熟悉的苦丁茶加咖啡加巧克力加薄荷,今天的这个苦里还掺杂着浓重的疲惫和忧愁。
仿佛一嗅,便进入到散发着这种苦味的主体那渺无希望的内心世界里去了。
天啦噜,怎么会这么浓郁。
顾奕新闻着这苦味简直要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影。
上了楼,味儿越发醇厚,宛如酝酿千年的苦咖啡,一个劲往人鼻子里钻。
顾奕新在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全部没人,最后循着味儿爬到了屋顶上。
一眼就看见陆铭时站在屋檐边上,朝着夕阳和晚风张开双臂,一副我欲乘风归去世界再见的模样,吓得他魂飞魄散。
趁着人没注意,顾奕新猫儿一样蹑手蹑脚地摸过去,直到终于站在人身后牢牢抱住,这才松了松绷紧的心。
“陆总。”顾奕新悲怆道,“您不能这样悲观,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抛下我和孩子啊!”
陆铭时一脸茫然回头,满眼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