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密排列的高架上,罗列的一捆捆卷轴,一摞摞厚册已经沉眠多年,有的已经积了不少灰尘。
云长流神色冰寒,一言不发地搁下一封卷宗,心下越来越沉。
果然不愧是父亲。
当年与端木临有关的一切痕迹都抹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找不到。
右使花挽在后头诚惶诚恐地跟着,白衣近侍温枫则是落在最后面,人穿梭在收纳着旧录的高架之间。
归教的教主已然换了装束。久违的赤金烛龙游回了身上华袍,散下的长发于背后轻束。
明明是最熟悉的样子,却让花挽有些害怕。
以前的教主,人虽然是冷的,那一层冷冰下头却流动着水;然而如今,云长流周身的气势却冷到尖锐刺人,像是寒冰之下烧着一团火。
花右使终于耐不住,转头去瞧蔫蔫地低头落在后面的温枫,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温近侍,教主这是怎么了?”
温枫有些尴尬地错开眼,小声道:“这不是……咳,追着护法出教,被老教主一封信骗回来了吗?”
“老教主给教主传信说,云丹景旧部叛乱,十万火急,要他速速归教,结果……”
“叛乱?哪儿有什么叛乱?”
花挽秀眉一皱,忽然讶异地捂住红唇,“总不会是……前几天那个雷声大雨点小,萧左使花了一天就把人都绑进刑堂里的那场吧?那也能叫叛乱?”
白衣近侍苦笑道:“可不是么……教主刚从烟云宫回来,如今正在气头上,挽姐姐小心伺候着些吧。”
云长流脚下猛地一停,转过身来,“花挽。”
花右使吓了一跳:“是!是是……”
云长流内心无奈地轻叹一声。其实以他的内力修为,温枫与花挽这样说悄悄话,差不多能听见个八八。
但是云教主性子太寡淡,向来懒得在这些小节上正规矩,也就随他们去了。
“本座此前以为阿苦已死,嘱咐信堂调查其身世及埋骨处,右使可还记得?”
“是,花挽惭愧……”右使低下头,“当时查了很久,一直未有突破。自阿苦公子归教之后,信堂便没再查下去了。”
云长流沉思不语,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自从他想起阿苦这个名字后,调查的事就已经吩咐下去,然而算算已经将近一年,以花挽之能,居然几乎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去了一切痕迹一样。
端木临,阿苦,都是如此。
这是巧合么?当真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无绝有事在瞒着他,父亲也有事在瞒着他,如今连刚刚从分舵被寻回的阿苦也让他心下不安。
云长流撑着高架仰起头,目光凝视着那些累叠的书册,“重新查一遍。既然反着查不出来,那便顺着查,查阿苦归教前在分舵的经历。”
花挽心里一阵发毛,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教主怀疑那个阿苦有鬼?”
“不。”云长流淡然摇头否认,“护法亲自带回来的人,不可能加害于本座。”
花挽一愣:“啊?”
可怜右使的认知还停留在上回护法跟她笑说“我和教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已经不成了”的时候,一不留神被教主这句话砸的有些发懵,只能连连点头,“啊是,也是也是……”
然而还没等挽姐姐欣慰于教主总算同护法关系转好了,就见云长流一拂袖,声音冷肃道:“本座是怀疑护法有鬼!”
花挽的表情顿时一阵扭曲。
温枫默默地撇开了眼。
云长流并不解释,只是冷静下令:“查四方护法这一年在分舵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呈上来。”
“时限……五日之内。”
留罢这一句,教主便转身向信堂的大门走去。
花挽愕然望着云长流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想问不敢,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