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一直都明白,只是装不知道,等我自己想通。连夏跃春都看出来了,你不可能没察觉到。早在我因为腿伤住院的时候,对你的感觉就已经不一样了。”阿次顿了顿,又说,“夏跃春认为我从没喜欢过异性,他怀疑我生来就是同性恋。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因为在你出现之前,我对同性也没有过那种感觉。我从不向往爱情,因为把感情倾注在别人身上,是件非常不安全的事情。但你能让我全心信任,做出最本能的反应……这些感觉都是看日记之前的事,我对你的感觉没有掺杂同情和愧疚。我这么说,应该可以表达清楚了吧?”
明明三个字就足够了,他偏要绕过不提,一本正经地像分析案件一样剖析自己的性取向,这职业病也够严重的。阿初无奈地看着弟弟,勉强点头道:“还算清楚。”他用指腹轻蹭着下唇调笑道,“不过如果以晚饭前那样的吻作为结尾,就完美了。”
阿次刚表白完,心里还有点乱,一时没明白大哥这是在提要求还是笑话他。但就目前的气氛来看,他真的做不到——阿初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种尽在掌握的自信。此时别说让他扑上去强吻了,就是伸手摸摸大哥的脸颊,恐怕也会心里打鼓。他只能摇头道:“不成,你这么盯着我,我心里发毛。”
阿初立刻配合地把眼睛闭上:“来吧。”
阿次见他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便往前挪了挪,就快碰到浅笑的双唇时,还是心虚地退开了。他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大哥,还是改天吧……反正今天都亲过了。”
阿初睁开眼,不悦道:“谁规定一天只能亲一次啊?”
“这种事还是出其不意比较好,太刻意了就浑身不对劲儿。”阿次搓着手,努力找茬儿把话题引走,“我们在院子里坐太久了,夏天蚊子又多,还是回房间吧。”
“有蚊子吗?没看到啊。”阿初转头打量着四周,又说,“再坐会儿吧……这里的风景已经被我忽略很久了,上一次认真地欣赏,还是刚回国时你带我里里外外地参观那次。”
“那是有些年头了。”话题总算不绕着接吻转了,阿次松了口气,随大哥一起回忆起刚重逢时的事情,“我记得你那时候特别温和,我都让你骗了……对了,你还骗我说不会打台球,让我手把手教了你半个小时,装得可真像。”
“有这事吗?”阿初决定装糊涂。
“当然有!你还说不会游泳,想让我教,那也是骗人的吧?”
“这个是真的。”阿初无辜道,“我在英国时试过,怎么都学不会。当时为了跟你拉近距离,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喝几口池水也认了。”
“喝几口水,就有理由死命抱着我了吧?”阿次瞪他,“亏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小白兔!分明是个流氓兔!”
“那也是对你耍流氓!不然我跟别人耍去,你乐意么?”阿初说得理直气壮,“你要知道,古今中外,伟大的爱情故事,总归得有一个人先耍流氓。”
“尽是歪理。”阿次摇头浅笑道。
阿初突然变了表情:“有蚊子!”
“在哪?”阿次左右看看,并没发现可疑飞行物。
“别动,我帮你把它轰走。”阿初按住他的双肩,对着他的唇,轻吹了一口气。
阿次顿时僵住。这感觉就像心里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竟比结结实实的亲吻还撩人。他打了个颤,不自觉地往后闪躲。可阿初也没想再做什么,只是淡定地说:“行了,它飞走了。”
“哦……”阿次搓了搓双臂,安抚被刺激起来的小疙瘩,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便问,“真的有蚊子落在我嘴上吗?”
“当然有!”阿初那表情,绝对是童叟无欺。
“哪有人赶蚊子用吹的?”
“我不杀生啊。”阿初摊摊手,随即又摆出那个招牌的蹭唇动作,略带暗示地说,“不然你告诉我该用什么方式轰蚊子,我下次注意。”
“……你已经流氓到新境界了。”
“过奖,是你说喜欢出其不意的。”
两人又逗了几句嘴,才回到房间。刚进屋,阿次就挠着胳膊,数出三个大包。相比之下,阿初可幸运多了,完全没被蚊虫列入晚餐的范围。
阿次狐疑地问:“为什么蚊子只叮我一个?你在身上喷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不信你闻!”阿初挑起一侧的眉毛,道,“只能说明你比我可口。”
“幸灾乐祸可以,但是别扯得这么离谱。”阿次被调笑了一晚上,多少有些不忿。
“我说的有错吗?”阿初收敛了笑意,用正儿八经的学术态度分析,“我现在是半肚子流食半肚子药,俩礼拜都没沾油腥的营养物质,蚊子不嫌弃我才怪!”
阿次也觉得大哥这阵子吃得太素,光靠那点稀粥根本没法把体力补上去。当年他住院时还喝过鸭汤,充分说明术后开荤是可行的。于是便说:“别拿蚊子说事,你想吃什么直接说。”
“你。”阿初毫不客气地“点菜”。
“吃吃吃!随便吃!”阿次毫不含糊地把胳膊递过去,“蚊子都吃过了,还差你这一口啊!”
阿初乐了,覆唇上去允吸,留下一小块吻痕,和那三个蚊子包连成了一条直线。
……
临睡前,阿初靠坐在床头,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又琢磨什么呢?”阿次问。
“我在想被你删掉的文件里都写了些什么。”阿初蹙眉道,“隔的有点久,我得慢慢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