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黎多应该不是这么蠢送死的性格……
一线获救的希望令他原本混沌崩溃的大脑再一次顽强地清醒过来,但很快恐慌又摄住了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颜非现在怎么样了?医仙派对他做了什么?他愈发焦躁,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张口竟然吐出一口紫红色的血。
脖子上的项圈此时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之中,一些紫色的细纹以项圈为中心在他青色的皮肤上蔓延。近日里那种灼烧的痛楚已经不再局限在脖子上,而是仿佛流入了他的血液里,在血管里静静闷烧。他愈发觉得手脚无力,身体极度虚弱,再加上已经不知道多少时日没有进食,整个身体虚弱到极限,现在的他恐怕连那些最弱最胆小的鱼妇鬼都打不过。刚才由于太过激动而回光返照般地站了起来,此时后继无力,整个人再次瘫软。
他感觉糟糕极了,好像身体正在渐渐分崩离析。他皮肤上那种原本流动着健康光泽的青色正渐渐变成某种类似枯萎植物的灰色,原本强韧浮着银光的白发也干枯如杂草一般,那本应坚硬如刀锋般的爪子开裂渗血,掌心的口中也时常呕出一些白色的泡沫来。恶心的感觉弥漫在他的胃里和喉咙里,嘴里也有某种腐败的味道。
一点一点,慢慢地死去……
愆那从不祈祷,因为他不知道该向谁祈祷。但是这一次他默默地祈求着,寰宇中无形的某些神秘力量,求他们让自己能够活着出去,能至少再见颜非一面,至少有机会和他道别……
忽然,整个世界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愆那意识到,大概是有人拿起了装着摄魂珠的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用来封印恶鬼的盒子否则怎能隔绝所有光线和声音?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散碎的希望再次聚合起来。
这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忽然静止下来。然后,乍泄的光明和世间种种哗然的喧嚣再次降临。
这一次愆那有了准备,没有像上次一样失措。他忙闭上眼睛,让自己一点一点适应那些光鲜。
“愆那,你再忍一忍,我想办法把你放出来。”是阿黎多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极为猛烈的撞击,伴随着几乎将愆那震得头昏目眩的巨响……
然后又是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这个笨蛋……该不会在用砖头什么的砸这个珠子吧……
摄魂珠要是这么好破坏,还怎么用来收鬼。好歹也是天庭发放的法宝,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破啊……
只有青红无常或者地仙有办法将他放出来……
他想要告诉阿黎多,但是又没办法说清楚。他听到阿黎多骂道,“妈的,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硬!连修罗的兵器都砍不动!”
修罗?
为什么他会有修罗的兵器?
是在汉水上见过的那个修罗吗?
珠子外面忽然燃起熊熊火光,看来他在试图用火烧珠子?
折腾了一个溜夠后,阿黎多似乎终于放弃了。但紧接着他又说道,“咦,我有办法了!”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愆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到一切再次平静下来后,他听到阿黎多说,“喂,你以前也是个红无常,应该知道怎么把这里面的鬼放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道略略低沉的女声说道,“你胆子真是大,就不怕被抓到他们把你碎尸万段?”
愆那愣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库玛摩罗?
是了……他听颜非说过,达撒摩罗已经投靠了医仙派,那么库玛也在便不奇怪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都走了,现在不偷更待何时。”
“这里面关着什么鬼?为什么白鹭恩藏得这么严?”
“说起来,你和他还是旧识。你们俩在我们阿鼻地狱的地宫里可是着实打了一架。”
一阵沉默……
“原来是他……你竟然和他相识,这么说那次在地宫,果然是你告的密!”
“陈年往事了,何必现在翻旧账?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在同一阵营吗?”
愆那感觉珠子再一次被人拿了起来,隔着那层厚厚的玻璃墙,隐约出现一个扭曲的红色人影。
“鬼气怎么这么虚弱的样子……”
“他身上有一道天庭的项圈……而且又被关在这珠子里,想必情形不会很好看。”
“就算你把他放出来,他也不可能在这修罗道的空气里存活一秒。”
“我知道他的人身在哪,只是那人身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胸口有个大洞,这么大……还是被韦陀的金刚杵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