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愆那带着颜非去平安阁,领回了希瓦摩罗的渡厄伞和斩业剑。负责登记的那两个地仙看着颜非的表情分外奇怪,但是颜非心情太好了,根本没注意到。
颜非和其他红无常被安排了新的住处,和别的红无常住在一起。不过当天晚上愆那一回屋,却见颜非跟只小狗似的蹲在他门外等着他回来。愆那又气又想笑,“你干什么呢?”
“等您回来啊。您去哪了?”
“我去拜谒了一下孟婆。这一次她帮了我们不小的忙。你等我做什么?有事吗?“
“找您一起吃晚饭啊。以前不都是一起吃的么。”
“……”
于是他被颜非拉着出去,在门口下了个馆子。那些鬼爱吃的造型恶心的食物,颜非现在倒似乎习惯了,撸起串来一点也不含糊。愆那问他今天的训练怎么样了,他说学了几个特别简单的法术,什么夺舍术驭伞术之类的,很多他都已经自学过了,一脸的得意骄傲。愆那可以想象那个训练他的红无常只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了,有一个这么不谦虚的后辈。
吃晚饭,颜非又跟他回了家。磨磨唧唧地在他屋子里东摸摸西看看,东拉西扯一堆就是拖着不想会他自己家。愆那最后有点烦了,“你到底要干嘛,我要睡了!”
“师父我睡你这儿行吗?”
“我这儿怎么睡?只有一张床!”
“我好久没跟您一起睡了!而且那张床那么大。”
“你都多大了!!!”
“师父……”颜非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从下往上看着他。
愆那嫌弃地在那狗狗眼攻势下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气得一挥手,“好吧!下不为例!”
然而怎么可能只有一次呢?明明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那之后,颜非几乎没怎么回过自己的房间。一到了晚上就推说自己好困好累走不动了,硬生生挨着师父睡下。不过他倒是很老实,连碰都不敢碰愆那一下,只是在愆那睡着后侧过身来,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愆那的侧脸看,深深地嗅着愆那身上的气息,然后做一个让他自己脸红心跳的梦。
如此过了几天后,忽然愆那收到了一个判官令。
在汴梁附近的海棠镇,似有恶鬼出没。
下午他便拿着令牌,到训练红无常的灵思塔去。那时一群红无常正在练习御伞术,一只只鬼抓着红伞在天上乱飞,有些控制不好的简直如风中落叶一般飘来荡去,遥遥还能听到不少惊恐的大叫声。
愆那仰头看着那些新红无常的笨拙动作,心情莫名很好。
颜非虽然嘴上说大话,其实还不是飞得和别人一样乱七八糟的。
看到愆那,颜非赶紧摇摇晃晃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落地本想摆个帅气的姿势,不料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风度全无……
“师父!您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愆那举起手中的令牌,”有任务了。”
颜非愣了两秒,问,“我们能回人间了?”
“嗯。”
“能回家了?”
“嗯。”
颜非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一下子冲到愆那怀里。那些已经和颜非混熟了的红无常接连吹起口哨起着哄。
可是愆那的伤口虽然愈合得差不多了,被他一撞还是有点疼,眉头便皱了皱。颜非赶紧松开他,手忙脚乱地去摸他的腹部,”对不起对不起,你不疼吧?”
愆那耐着性子抓住那只乱摸的爪子,瞪了他一眼,“给你两个时辰准备,未时到黄泉路口等我。”
第73章海棠镇(2)
每年四月间,海棠花开的时节,整个海棠镇便被笼罩子在一片淡淡的胭脂红云中。花色映着素色粉墙青色叠瓦,映着少女们明媚动人的香腮黛眉,映着桃红柳绿的轻盈春装,是难得一见的风流美景。
每年这个时候,从汴梁来看花的游人很多,不乏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阔少。来看花,更是来看美女。而美女最多的地方,当然是细雨楼。
细雨楼是一间伎馆,虽然没有汴梁的小甜水巷中那几间那样大,那样华美,却也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精致风情。
月乔坐在妆台前,修长白皙的手翻开胭脂膏的盖子,用毛笔蘸取了细细地染在唇上。她面前那面八角菱花铜镜中微微荡漾着黄昏时分淡紫色的光,另她那精致秀丽的五官愈发添了一丝如梦似幻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