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陆小凤不在的时候,花满楼岂不是就被卡文了。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盲文,但是夏安然不会写。其实如果是寻常书册,因为笔墨下渗,花满楼眼睛虽然看不出,但是靠着这一区别,也能“看”书。
但是白家小报使用的是油墨印染,字也不大,以寻常触感是摸不出来差异的。
如果要让花满楼可以自行阅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有人为他抄录一遍,但是寻常纸张放置久了之后渗痕会变淡。
夏安然便向陆小凤托他转交的正是白家的一个特产,他在汴京看到的——绀碧纸和金墨。
金墨质地粘稠,水分不多,写在绀碧纸上,水分下渗,胶质留在面上,等到干透以后,它的面上是轻微凸出的,于盲人而言,摸起来要比寻常纸张更容易些。
这是夏安然在之前被拉着签字售报时候发现的。
陆小凤之前对纸墨上头并无研究,亲自尝试过后,亦是心生惊奇,只是此行南下,白家并没带绀碧纸,夏安然便将自己之前采购的纸墨都送给了陆小凤。
尤其是金墨,白家的金墨方子特殊,写在寻常纸上上也有凸感,只是没有在绀碧纸书写那么显着,但也能用。
如果花满楼真的觉得这纸好用,自可前去白家本巢所在的金华总店购买。
明明还没和恋人相认却已经在给自己家捞生意的夏安然在外头吃了好些个肉食之后满足得回了白家客船。
入了杭州,再到金华也就约莫四五日航程,天已入冬,夏安然登船后不久便开始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
他们这一行船便在水上飘了足有一月有余,第一条纯羊毛的衣服也已经被打造出来,只是因为太丑被夏安然制成了小背心,此时正穿在白二少爷的身上。
当时白家两位少爷看到他那件小背心的时候表情均都变的不可言喻。夏安然心知他们这是嫌丑,他不擅编制,又因如今正在重新修习内力,自然把握不好轻重。
这毛线又是寻常山羊颜色,没有经过漂白,就是一股子灰色,但是因为他用的线是两股线,毛衣被织的密密的,虽然难看但是真的很保暖。
奈何好说话的白大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尝试,陆小凤有心想躲,夏安然是完全抓不住的,夏安然又想要安利这衣裳,便去找了白景熙。
白二少自打那日他对人唱了东边的美人之后便对他有些淡淡,夏安然自然是对着人道歉了,白二也接受了,但是每逢碰面,二人气氛便带着几分古怪同尴尬,夏安然有讨好旁人的一百种方法,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却一种都没有。
他同曹纯二人本就相处极其和谐,几乎不曾有过争执,要说讨好……他还真不会讨好曹纯。
他一直觉得曹纯挺好哄的,亲,亲一下就可以了,一下不够多亲几下就行啦。
但是他不能去亲白二少啊,否则真的要被打断腿了。
夏安然搓了好几天爪子,最后还是跑去了灶间。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的没创意,但是他的确只会这一个比较清纯的方法,别的都……不可说不可说。
当天下午,他就端上来了几道冬季时令菜,其中的大菜便有在用杭州市场里头采买的新鲜冬笋、咸肉为底制成的腌笃鲜。
此时已经过了立冬,正是冬笋最美味的时节,冬天的笋、青菜、萝卜是一年中绝对不能错过的美味。
杭州立于浙江,被丘陵地带所围绕,周围有若干道竹产区,在这里笋价格不高,这一斗冬笋如果要是在汴京城买,价格可以翻上十多倍,最关键的是,有价无市。
冬笋时令性极强,还不好保存,即便拿着土封住竹笋也只能保存十来日,冬日主航道封闭,开封人想要吃到新鲜冬笋,那就只有快马加鞭,或是在北方竹林中摄取。
而众所周知,出于土壤、气候等因素的制约,笋还是南方的更为鲜嫩。据说部分地区的竹笋可以不用汆水也不会有涩味。
作为冬季的时令美味,夏安然还是喜欢以肉类来搭配笋。
笋就和它的成年体竹一样,本身味道寡淡,但是极易吸收别的物体的滋味,和肥腻的肉类做搭配,它摄取油腻之余还会赋予这一道料理属于植物的特殊清香。
冬笋较之春笋更为鲜嫩,搭配鲜猪肉和百叶结,以高汤吊着炖上半天,这正是一道极其简单的家常菜——腌笃鲜。
作为家常菜可以随着炖煮在其中连续加上材料,一般一个家庭可以连续吃上足足一个星期。
属于江浙地区主妇们最好的偷懒菜。
做起来也非常简单,竹笋汆水减去涩口的草酸,放入微泡水发开的咸肉,撒酒煸炒片刻后再倒入高汤即可,在船上没有高汤,夏安然就直接用了鸡骨架熬汤。冬笋比春笋更好的一点就是冬笋更耐炖,所以可以直接放在锅里用小火炖着,一次加水便不需要再加,不用加盐,咸鲜味全靠咸肉。
夏安然没有放火腿——因为他要把他要把今年关于火腿的记忆全部留给金华火腿。
为此,他可以忍受没有火腿提香的腌笃鲜。
咕嘟咕嘟的声音持续了足足有三个时辰,期间不需要开盖,夏安然只需要听声音就大概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料。
等声音变得厚重之时,他放入了切成圆片状的萝卜。
立冬之后的华夏大地被来自西北的寒风扫境,除却少部分盆地、山坳地形,此时大部分地区都气温骤降,在没有普及暖棚的时代,蔬菜们没有厚厚的皮毛保暖,就只能自己分泌糖分抵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