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着闹着、笑着闯入这凄惶乱世,烽烟中回首,但只见天边万道霞光溢彩,衬得那人眉目极清。
于是红盐心境也平和下来,静静看着,说了一句:"好。"
喝下忘川水,又是一个新死与新生,改头换面无数遍!于生死轮上寂寂来回。
一场大梦,女人却没死。
因为吞的分量不够多?又或是命不该绝?捡回了一条命,她心灰意冷,而后心有余悸,她还想活。
抱一丝侥幸,她还是觉得她能戒掉,戒毒。
她还想活。
很多很多年以后?她曾恨过这个时候自己没死成。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想活。
于是去了澡堂,里外冲洗干净,可越洗越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她不敢想明天,这里谁不知道她和铁宁的事?万一见了报,她不敢想。
她觉得自己哪里都脏,不敢想,不敢回去,痛苦地揪住头发,堪堪到快要发疯的地步。
她还是爱他的,可又为什么去了烟馆?咦,大概是因为人天生就最爱自己?还是因为迫不得已?
啊迫不得已。
她还是痛苦。
出了澡堂,风一吹,扬下来几朵桃花瓣,嫣红的颜色映在夜里,带一点风味楚楚。
明天?不敢想!
却看见他站在街口。
原来他不放心她,散了戏就回家去了,家里漆黑一片,他又来寻她。
什么也没说,他带了她回家。
他什么也没问,可是一定知道了。
诗人的敏感和直觉是惊人的!
他真的什么也没有问,可是脸上有一种悲哀神色。
他向来是乐观的呀,何故如此凄然?
当真是文章憎命达?
完全一笔糊涂账。
面前的女人哀哀地哭:"我对不起你……"
悲哀的神色渐渐散尽了,还是一派温和,勉强笑笑:"说的什么话,庙里还了愿回来,过来吃饭吧,我在街口带的卤鸡。"
一开口,后悔了。听的人也一愣。
两人心下皆轰然一声,对坐无言。
啊为什么偏偏提到街口的鸡。
☆、白单衣
戏院。
白文卿和顾寒瑞从二楼下来,看见周云居一身的邀请姿态站在那里,等着楚生跟他走。
楚生一身白单衣,领口很宽,所以也不免低下来一些,堪堪覆盖到锁骨,脖颈细长的弧线,长而湿的眼睫,侧身看过去的时候,真像一头小鹿。
周云居站定看着,这小鹿湿漉漉的眼眸实在惹人怜爱,他笑着点了支烟咬在唇边,烟头一明一暗,很快便积了一截子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