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实在是忍了很久,见当事人在场,终于有机会问他:“你上午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考试都不来。”
俞定的位子正对着窗户,连着两日阴雨绵绵过后,今天难得晴天,一道即将落山的斜阳透过玻璃窗轻轻扫在他的桌上、脸上,舒眉朗目之间被镀上一层浅薄的柔光,俞定声音轻飘飘的,听得人有些晕乎乎,有些不真切:“不干嘛,没来就没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
“问那么多干嘛,啰嗦。”程白一句话阻止了吴方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意图,看着俞定趴在桌上安定从容的侧颜,感觉名字还真没取错。
“你不想知道?”吴方是真的很好奇,挠心挠肺想知道个原因。
“不想,”程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在意道,“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你问上一万遍也没用。”
俞定缓缓睁开双眼,不过姿势依然不变,听到章柳进来的响动也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破罐子破摔用来描述他此刻的状态显然再合适不过。
章柳也无意管他,浪费时间。
直到听见放学二字,陆续有人收拾书包从他身后经过,俞定才直起腰,望着教室门口吴方最后仅剩的背影,要笑不笑地说:“你打架不至于是为了分散火力的吧。”
“我要说是呢。”程白回视他,装模作样地应了下来。
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挨着章柳骂,于心不忍,特地打个同学让自己也去走一遭?
骗谁呢。
程白又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他以前打架都是在校外或者放学后进行,没几个人知道,也因此在所有老师心中他是个听话懂事的人,这是头一回。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俞定什么也没收拾,连书包也不打算背回家,拉开椅子就往门口走。可能是程白的错觉,总觉得俞定的背影显得异常单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地不起,插在衣兜里的手也没那么规矩,一直往前按着,衣服勾扯之间背面更加无力。
程白跟上他的步伐,附和道:“客气。”
“想得倒美。”俞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留半点情面。
“所以你为什么没来考试呢?看你情况也不像是打架吧。”程白侧头望着他,似是随口聊聊。
俞定脚步没停,但速度比起以往慢了不少,脚下好几层楼梯,他一级一级往下迈,走到楼梯转角处回头仰视对方,帮他回忆几分钟前的话:“刚才好像是有人说不想知道吧,说过的话不算数?”
“随便问问,”程白很坦然,毫不慌乱,“你问我为什么也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可是我的问题你并没有回答,”下了一楼,俞定直奔校门方向,边走边说,“空手套白狼?想得挺美。”
“这叫礼貌。”程白谦虚道。
“车祸,”俞定忽然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让程白震惊不已,他拽住俞定的胳膊,明明已经听清了,却还是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操,别乱碰。”俞定抽回手臂,隔着衣服动作极轻地按了几下,又道,“我说我上午没来考试是因为遇到车祸了,耳背吗。”
“什么时候的事,网上没看到有新闻。”
俞定“啧”了一声,无语了:“上午没来考试当然是上午的事了,又不是什么重大车祸,不过本地新闻应该有报道,你没看到而已。”
程白有点恍惚,愣了好几秒后才回过神:“那你怎么不跟章柳说,这个理由她肯定能理解的。”
“懒得理她。”俞定有些不屑,眉眼之间都带着丝烦闷,又补充道,“累。”
“那你......人没事吗?”俞定的状态看起来比平时糟多了。
俞定耷拉着脑袋,歪着头瞧他:“我要是有事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鬼了。”
“你能说说吗,车祸什么情况。”程白忽然来了兴致,见俞定一副没懂的表情,给他解释,“头一次感觉车祸离自己有点近。”